有了好的开始,李兰芳的小摊子生意是一天比一天好,后来她又听取了方瑞雪的建议,增加了八宝粥和米酒,种类更丰富了,也吸引了更多的人前来消费。而且因为与街上其他摊主卖的东西不重合,所以也从来没被人刻意为难过,加上李兰芳大方会做人,经常给街上的其他摊主留一杯豆浆豆腐脑什么的,所以大家相处的还算融洽。
就靠这个样一个小摊子,李兰芳一个月的收入就有将近四千块!四千块,那可是她们家差不多半年的收入啊!
虽然这四千块还要分给方瑞雪和李德英,但就算是这样,她拿到手的也有一千多块了。一个月一千多块,而且只摆早上的三个小时,半点也没有耽误地里的农活,这样的买卖,在李兰芳看来,那就是赚翻了啊!
而且除了订做手推车花了点钱,其他的东西根本花不了什么成本。大米自己家里就有,咸菜院子里还泡着好几坛,至于大豆,随便在村里找人收一收就行,价格也非常的便宜。
这样的生意一年做下来,李兰芳和李德英就直接飞跃成万元户了!
“乖乖!怪不得那么多人都想要做生意呢,做生意赚钱啊!”李兰芳看着存折上的数字,笑得眼睛都快没了。
李德英也没想到自己就是摆个摊儿就能赚那么多钱,她和胡青山一起看着存折上的数字,两个人呆楞半天都没回过神来,连胡国庆进门都没有发现。
“爸?妈?在家吗?”胡国庆叼着烟进门,瞅了一眼堂屋里没人,还以为老两口不在家呢,结果胡青山就慌里慌张地从昏暗的房间出来了,脸色看起来不太自然。
胡国庆狐疑地往房间里瞄了一眼,只见李德英手里正拿着一个本子,慌乱地往枕头底下塞。
“过来是有什么事吗?”胡青山磕了一下烟竿子问。
“哦,没事。”胡国庆收回目光,吸了两口之后将嘴里的烟屁股往门外一扔,“想问您二老借点钱。”
“怎么又要借钱?”李德英迈着一双小脚从房间里出来,“上个月不是才给了你五百?”
“你以为我想啊!”胡国庆坐下来砸吧砸吧嘴,嘴里没根烟叼着他还真不习惯,“上个月的五百块都给萍儿看病用了,现在还在吃着药呢,这眼看又要去拿药了,钱还没个影呢。而且大丫头马上要升高中,学费书本费得先给她攒着,下个月凡凡不是过十岁吗?人情钱也得给。这哪儿哪儿的都要钱,我也是没办法才来找您呐!”
胡国庆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外套的袖口那里有一块很大的污渍,是沾了泥巴之后留下的,洗衣服的人估计没什么力气,没有洗干净。
“收的粮食不是已经卖了吗?钱还没结吗?”胡青山卷着土烟叶子问。
“没呢。”胡国庆扒拉一下头发,被太阳晒成古铜色脸上,已经有了深刻的鱼尾纹,“钱还要等上两个月,镇上的肥料钱和种子钱还赊着账呢,回头领了钱,得先把账还上。”
烟叶子已经卷好了,胡青山却没有着急点燃,而是想了一会儿对自己儿子说:“你先回去等等,我跟你妈帮你想想办法。”
“行,您仔细想想。”胡国庆干脆地站起身,他也不是第一次来找自己爸妈要钱,看胡青山的反应,他就知道这事儿有谱。
“真给啊?”李德英搓着手上的老茧,垂眉盯着坑坑洼洼的地面问。
“不给能怎么办呢?”胡青山点燃烟叶子,慢悠悠地抽了一口,“爱萍的那个身体,啥重活都干不了,只能养着,家里里里外外的事都只能靠大庆一个人,连个衣服都没有人洗。自己的儿子,你不帮着怎么办呢?”土烟的味道比起滤嘴烟更加呛人,但是胡青山就是喜欢这呛人的味道,不然这浸满苦味大半辈子,他要怎么过呢?
“行,那我明天就到镇上取钱去,得亏是今年赚了点钱,还能帮上他们一点。”李德英的语气里带着她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轻松,原本因为大儿子生活拮据而皱起的眉头,这会儿也都舒展开了。
母鸡在大门口咯咯哒地叫,炉子上的水在咕嘟咕嘟地响,堂屋的角落里堆着一堆的煤灰烂菜叶子,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苦涩的中药味。没关严实的大门“吱呀”响了一声,卧在床上看电视的王爱萍往外瞄了一眼,挪动了一下自己略微有些僵硬的身体,没有下床。
“砰”的一声,门被大力地关上,王爱萍吓得心口一跳,冲外面喊了一声:“谁啊?”
“我!”是胡国庆的声音。
王爱萍立马掀开被子,穿上拖鞋嗒嗒地就往外跑:“回来了?要到钱了吗?”
“没要到,不过也差不多。”胡国庆眯着眼睛喝了口水说。
“什么意思啊?”王爱萍一听没要到钱,脸色就不太好,但是胡国庆话里又有话,她便急切地有些等不住了。
“老头子跟我拗劲儿呢,不想那么轻易地把钱拿出来呗,不过不管他愿意不愿意,最后总是会给的,你就放心吧。”
“给钱就行。”王爱萍这才放了心,继续回自己的被窝儿里躺着去了,“我可都听人说了,你妈跟李兰芳的那个小摊子生意可好可挣钱了!村里不少人看着眼红呢!”
“我估摸着也是,我过去的时候正好撞见老两口在那儿翻存折呢。”胡国庆收敛了神色,摸着自己的下巴一脸深思。
之前听村里好事的闲汉说起的时候,他还不怎么相信,就那么卖卖清汤寡水的小摊子,一天能挣多少钱?但是今天见着胡青山和李德英藏存折的样子,胡国庆才终于相信了,他那个妈,跟着李兰芳那个寡妇可能还真的挣了不少的钱。
“大庆,我不管,这次你得找你妈多要点钱!”王爱萍耷拉着嘴巴,声音尖利地说,“你妈存着那些钱,指不定是想留给你弟呢!这么些年天天在她眼前伺候的她看不见,偏偏就惦记着那个两三年回不了一趟家的,凭什么?”
“这还用你说?”胡国庆不耐烦地瞥了一眼王爱萍,“这些话你背后说说就算了,可别当着军锋的面说,大丫头马上就要去市里念高中了,我还想让她经常往军锋那里走动走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