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王爱萍头发长见识短，就只会盯着老两口的那点钱看，胡国庆自诩聪明的很，他可不会只盯着自己老爹老娘的那点小钱。
就算李德英跟着李兰芳赚了钱又怎么样？那也是两个人分，刨开成本每个人到手的能有多少？既然李德英有这手艺和经验，他为什么不能自己搭个摊子呢？比起李兰芳这个外人，他可是李德英的亲儿子，李德英没理由帮着外人赚钱不帮他啊！
胡国庆心里盘算着脸上嘿嘿一笑，仿佛已经看见大把大把的钞票奔向他的口袋了。
街上搭起了第二个小吃摊子，跟李兰芳的摊子面对面打擂台这件事，还是黄晓云实在忍不住了，跑去告诉方瑞雪的。
因为方瑞雪上次期末考没考好，这回是把所有的精力全都用在学习上了，所以其他的事情都不怎么放在心上，摊子的事情，她也有段时间没过问了。
“晓云姐，你是说我大舅也在街上摆了个摊子，还和我们卖一样的东西？”练习册上的最后一道数学题还没解开呢，方瑞雪就被这个消息惊得脑子里的公式全忘了。
她马上把书本一合，冲到隔壁就找李兰芳：“芳姨！这么大的事你怎么不跟我说啊！”
李兰芳正在院子里喂猪呢，看着方瑞雪风风火火地冲进来还以为发生了什么事，结果一瞧见跟在方瑞雪后面进屋神色紧张的黄晓云，她还有什么不明白呢？
“也不是什么大事，不是怕影响你学习吗？就没跟你说。”李兰芳放下手里的瓢，擦干净了手把方瑞雪领到自己的卧室里，顺手关上了门。
“怎么就不是大事了？”方瑞雪整个人又急又气，她当初就是为了防着胡国庆和王爱萍，才选择拉李兰芳入伙的，结果现在才一年多呢，胡国庆的摊子就搭起来了，还就搭在她们摊子的对面。
“他能忍到现在，我其实还挺意外的。”到底是经历过事的人，李兰芳看起来要比方瑞雪镇定多了，“他搭了摊子也没事，我们的摊子不也照样开着吗？在街上做生意的，本来也不只我们一家。”
“可是……”黄晓云在一旁愁眉苦脸地看着方瑞雪，刚想开口说话，就被李兰芳一眼瞪了回去。
但是有些事情，即便没有人说，方瑞雪心里也是清楚的。
“芳姨，那我外婆是不是……”后面的话方瑞雪没有说出口。
李兰芳没有回答，只是伸手摸了摸她的头，答案已经在她温柔而又悲悯的眼神中了。
身为一个母亲，李兰芳最明白李德英的不容易，所以在李德英向她托词，萌生退意的时候，她就很爽快地结清了李德英的钱，两个人正式散伙了。
“如果是我，发现了一门能赚钱的生意，肯定也是会先告诉家里人，而不是外人。就像你，当初有了这个主意，不也是第一时间想到了你外婆吗？”李兰芳捏捏方瑞雪的脸颊，安慰心情沮丧的她，“所以小雪，你外婆这样做才是人之常情，你要学会体谅她。”
“我知道。”因为脸颊上的肉被捏着，方瑞雪说话有点含糊不清，她心里对李德英并没有真的生气，只是多少还是会有点抱怨。
“好了，别不高兴了，芳姨给你看样好东西。”李兰芳说着就打开床头的柜子，从里面拿了一个盒子出来，“打开看看。” 她把盒子递给方瑞雪说。
没想到会突然收到礼物，方瑞雪惊讶极了，她好奇地打开盒子，一只粉色的电子手表静静地躺在里面。
方瑞雪瞪大了眼睛看着李兰芳，这可是现在中学生之间最流行的电子手表了，一只手表要一百多块呢，没想到她会从李兰芳手里收到这样的礼物。
“喜欢吗？”李兰芳含着笑问。
方瑞雪高兴地点点头，伸手摸了一下手表的带子，突然转头去看黄晓云。黄晓云瞬间就明白了她的想法，于是把左手伸到她的眼前，撩起衣服的袖子，露出手腕上天蓝色的手表。
“我也有，一人一块。”她晃了晃手腕，炫耀一般地说
“戴上试试吧。”李兰芳说。
“嗯。”方瑞雪解开表带上的结扣，将那只粉色的手表戴在自己的左手上。
因为捂了一个秋冬，方瑞雪的皮肤比之前白了不少，粉色的手表映衬着少女洁白纤细的手腕，看着就让人赏心悦目。
“本来是想要给你买套衣服的，但是你人不在，怕买了不合适，所以才听了别人的推荐，买了这个电子表。”方瑞雪的衣服袖口处有点儿绷线了，李兰芳帮她把线头往里塞了塞，“店老板跟我说这是眼下最火的最受中学生喜欢的礼物，现在看来老板说的是实话。”
“谢谢芳姨，突然送我礼物，太惊喜了！”方瑞雪看着手腕上的表，都不肯把眼神移开，显然是特别喜欢了。
“不算突然，你生日不是快到了？”
“还有一个月呢。”方瑞雪红着脸不好意思地说。
“那也快了。”自从挣了钱，李兰芳总想着给方瑞雪买点什么，但是又怕送的太明显，让人发现了不太好了。这个电子手表，戴在手腕上，天气冷了拿衣服一遮就看不到了，正好合适。
冬天来临，人越来越不愿意离开温暖的被窝，耀新镇上好多赶早摆摊的人也学会了偷懒，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吃不吃得到他家的早点，买不买得到他家的东西，就纯粹靠运气了。
但是不管天气多冷，只要路上车子能走，李兰芳都不会忘记出摊儿。
冬天的早上不想起床做早饭，去街上买上一碗热乎乎的八宝粥，吃到胃里从头到脚都是暖和的。李兰芳对面的摊子也和她一样，刮风下雨也不曾落下一天，只是出摊的人不是胡国庆或者王爱萍，而是李德英。
“英姐，天这么冷，你怎么也不套个围脖？”李兰芳送走一位买粥的客人，瞧见李德英在对面冷得直跺脚，就把自己的热水袋送过去给她。
“我不冷，我不冷！”李德英连忙推辞，“你自己用吧，芳儿。”
“我年纪轻，火力旺，您拿着捂捂手，能暖和些。”李兰芳把暖手袋硬塞进李德英的手里，看着她被北风吹乱的夹杂的银丝的头发，心中默默叹了口气，“大庆和爱萍今天怎么没来？”
李德英抱着手里的暖水袋，感觉自己冻得僵硬的手指在热水的温度下渐渐回暖，她有些局促地笑了笑，然后撇开了眼神没有说话。
李兰芳也就是随口一问，看出李德英不怎么自在之后就转身回自己摊位了，只听一声苍老又极轻的声音在她背后响起，然后被风吹散了。
“芳儿，对不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