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太监急命请入,童儿施礼言道:“我家观主请大帅前去观中,有要事相告。”
小太监心想道长相请必与大军窘境有关,忙辞了众将只身一人直奔湘子观。老道因是事急,也不客套,直奔话题,道:
“将军,逢此大雪,贫道偶然想起早年间小观后院有个山洞,洞口不大,只可容一人进出。洞口每到夜深人静,常有冷热气体喷薄而出,而且还伴有人喊马嘶之声。
有人说此洞藏有妖孽或是精灵古怪,大家惧怕,我便令杂工役匠等把洞口封死了。适才我想,如若派人将山洞打开,抑或能容些士兵进入,躲避一时总比冻死了的要好。因此才着童儿请将军前来商议,妥与不妥,请将军自行酌情定夺。”
小太监大喜道:“深谢老道长指点,倘若我军有救,日后必当奏明圣上,拨重金修葺山门,以报道长搭救之恩。”
老道摇手道:“将军何出此言,莫说你是为王事国事,就是你独自一人遇难,贫道也该出手相助。闲言休提,还是正事要紧,将军还请速速决定,下一步该如何定?”
小太监站起来说:“道长,事不宜迟,我即着人打开山洞,看是大小如何,能容多少人进洞御寒?”
老道点头称善。
不多时,洞口打开。正如老道所言,洞宽两尺,高不足三尺,人行需得弯腰方可。再往深里挖时,越来越高大宽阔,正中突然有一大铁门显露出来,因是年深日久,铁门锈迹斑斑,门扣上还置了一把硕大的铜锁。小太监令士兵撬门,任凭石砸斧敲,铁门竟纹丝不动。恰好小将朱林宗也在现场,他是急性人,遂走上前说:
“大帅,且让人走开,待我来试试。”
小太监道:“大家让一让,离远些,看朱将军开门。”
朱林宗扔了铁锤,双手高举那柄铜锤,屏声静气,拚尽丹田之力,高喊一声:“开!”
随着惊天动地一声响亮,两扇铁门豁然洞开。
随着铁门的打开,一股蓝白相间的烟雾由洞内缓缓飘出,宛如一条刚刚睡醒的巨蟒,又似一条张牙舞爪的长龙,头顶有角,身上长鳞,摇头摆尾,蜿蜒缠绕,扶摇而上。
众人不知是何兆头,个个目瞪口呆。小将朱林宗因是用力过猛,此时也已跌坐在地,脸色蜡黄,口唇青紫,那柄大铜锤弃置一旁。小太监急命人扶起,担架抬到大帐歇息。然后就要着人擎灯笼火把等照明之物入洞立马去看个究竟,此时老道在一旁阻止道:
“将军且慢,此洞年久未见天日,必定存瘴气污气,可稍待片刻再入不迟。”
小太监听老道言之有理,挑选了一百二十名精细士兵,准备进洞。又令人多备火把、火石、火绳等,及随身刀剑利刃,以备不时之需。
不消多久,派出去的士兵一个不少的如数归来,均说:
“此洞浩大无比,长无尽头,道路开阔,宛如街市一般。石洞应是人为开凿,洞内广设石凳、石床、石桌等,各色大小房间整齐划一,住房、灶房、马厩、茅厕各有其位。长廊横贯南北,分距离大约有十个广场。洞中虽不见有通气口,但呼吸畅通,空气干爽清新,丝毫未有窒息感。如不是抬头不见星月,和在露天旷野并无多大区别。”
小太监仰天长啸一声,哈哈大笑道:“小子从来不信天命,焉何苍天时时眷顾于我?待我出了此山,灭了番寇,定要秉明天子,花重金重修此洞,谢先祖并偿后世。”
不料老道听了小太监此言,急将他拉到僻静处,悄悄言道:“将军万不可为,此洞虽非天助你等,但也是个秘密的天然去处,必有一些来历。古人隐藏此洞必有古人的用意,如将军日后公开此洞,怕有小人觊觎,倘是落入歹人之手,以此洞为据点巢穴,为非作歹,祸国殃民,动大军劳民伤财,发小兵难与之敌。更有,若是匈奴窃得了此洞,更是后患无穷,如此岂非将军之过也!”
小太监恍然大悟,道:“听大师一言,令小子茅塞顿开,请大师放心,我自有安排。”
小太监传下令去,三军依次按顺序入洞。入洞前不许点灯、不许手执火把,牵马坠缰,执手拉衣,鱼贯而入。进洞以后,掌灯照明各随其便。
几乎用了三四个时辰,十万大军方才得已全部入了洞去。原先还怕洞小人多,现在看来担心都是多余,再有十万也容下了。洞中既温暖又干爽,空气也不浑浊。造饭的大伙房里眼见烟气缭绕,随即便烟随风去,一点也不熏人呛人。有了这么一个好去处,三军将士无不欢喜雀跃,先前的悲伤绝望气氛顿时为之一扫。
小太监和胡三、王小五、华世雄等沿深洞四周简单地巡视了一遍,这才切实感觉到此山洞的宏伟,工程之巨大。按布局规划明眼人一看便知这是一处藏兵洞,至于是谁人所修,又始于何朝何代,则无从查考。小太监转身询问三人可知晓此洞的来历。三人均摇头,胡三道:
“曾闻秦王西征,灭西凉于乌鞘岭下。依我看这似乎应是西凉国王所修的山洞,而且是个半拉子烂尾工程。”
“有何依据?”小太监问。
“若是工程修成了,应该是进可以攻,退可以走。当时据史书所载,西凉国全军覆没,国主也未能幸免,由此可见,这个山洞是个未收尾、未交付使用的洞穴。”
小太监突然又大叫一声,道:“兄弟真高啊,我终于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你明白什么了?”不至是是胡三,王小五、华世雄,三人几乎是异口同声惊问道。
“你们听着,我接着胡三兄弟的分析继续往下说,西凉国当时修隧道的目的,不光是为了藏兵,还有另一层意思,就是进攻和退守。狡兔都有三窟哩,西凉王绝不会蠢到挖个洞把自己埋起来坐以待毙吧?他若要进,则必须前山开通,他若要退,当然是在后山掘道。至于如何没有竣工的事咱先不去深究,西凉王未竟的事业没准咱倒是可以一试。根据山洞的长度,我估计工程不会太大,山体本身就这么大,山洞还能长到哪里去?等死不如博命,兄弟们,碰碰运气吧!”
“临时帅帐”里传来一片欢呼声。华世雄此时方知:都说太监大哥每每逢凶化吉,遇难呈祥,都说是他运气极佳,但是什么样的好运气也不是靠等来的呀!没有过人的智慧勇气和超强的胆量,老天爷是决会不垂情懒汉和笨蛋的!跟着这样的人在外面做事,往日是口服心也服,今天算是心悦诚服了!
小太监说:“今晚就令士兵三班轮流往两边挖土打钻,哪边先通就往那边前进。”
众人答应一声得令,大家分头行动去了。
山洞里温暖如春,大军随身带得有足够三天的食粮,尽管暂且没有找到泉水,洞外有的雪,雪水饮用也是不差的。三军用命、将士齐心,挖了两天两夜,直到第三天的清晨,两边纷纷前来帅帐报捷:挖通了!
小太监当然清楚:前洞口通他们来的方向,后洞口就是他们要去的地方了,这是一条地下通道。小太监即刻传令,三军将士就地待命,两处各派出多名马步探子,探明军情急速来报。
先锋官曹花枝率领四员女将,整日围定乌鞘岭巡逻打探,看是否山上有人下来,一连两日,毫无一点消息。到了第三日的时候,突然有探马来报:“启秉曹将军,前有老毛子大帅夏维奇带五万人马不知从何处杀来,请将军速速作好应战准备。”
曹花枝大惊,召集其余四位姐妹商议道:“潘郎不见消息,这老毛子又乘虚而来,我五千壮士如何是他五万人的对手?”
尹天雪叫道:“姐姐不用担心,待我出阵会会这个胖猪头,叫他猪脸上吃我一枪,方解前日之恨。”
上官雪也说:“妹妹咱俩一路,不信他有三头六臂,再吃他拿一回去!”
黄秋蝉说:“番人说话不做数,雪里红诓骗我们去做说客,到头来却是着了她的暗算。”
阮氏梅道:“不怕,无非是让我再绑她一回,这回捉了就杀,省得潘郎发善心,放虎归山去!”
曹花枝此时也容不得她多想,只好硬着头皮带五千人马列阵迎敌。
银杏顿珠生性憨厚思想单纯,既无害人心,也无防人意。听说押粮官赵小高有请,马上简单地收拾了一下就到了赵小高的行帐。赵小高瞅瞅银杏儿娇美的身形和妩媚的脸庞,不禁偷偷咽口唾沫。站起身来迎到门口,满脸堆笑,巴结奉迎道:“银杏姑娘亲来我大帐,让我倍感荣幸,仿佛见了天上仙女一般。”
“将军,非是我要来,是你相请我才来。还有,我已是有夫之妇之人,请将军以后勿要称我为姑娘。”银杏顿珠含笑纠正道。
赵小高虽是能言善辩之人,奈何见了女人就犯贱尤其是见了漂亮女人更不能自持。被银杏儿抢白了几句,稍稍一怔,一下子回不过味当时又想不出更好的词儿,只好随口搭话说:
“哪我叫你什么好呢?我也跟人叫你嫂嫂好吗?”
“我叫银杏顿珠。”银杏儿不亢不卑的说。
“不行不行,你是大帅夫人,我总不能直呼其名吧?”赵小高摇摇手说。
“算了,将军愿意怎么叫就怎么叫吧!不就是个名儿嘛?将军请我来有什么事?”银杏儿单刀直入说,她极少男女独处一室,自家男人不在场,因而她不想在这儿和这个男人多纠缠。
“我请夫人来是有一件天大的祸事。”赵小高想吓一吓这个弱女子。
“什么祸事?”银杏儿心中无鬼,自然不会惊慌失措。
“刚刚接到战报,说潘元帅带兵刚到乌鞘岭峰顶,突然天降大雪,大军受阻,怕是回不来了!”赵小高的嘴角闪出一丝冷笑。
“是吗?山上下雪了?”银杏儿惊道,她是河西本地人,岂不知乌鞘岭的风云变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