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对方是谁,所有的心事和秘密都只会在漫漫长夜之中自己对着自己坦白和分享。
好一会儿,许圆圆将脸偏向陶笛那一边,以一种楚楚可怜的眼神注视着他。
“大哥哥,其实......”
陶笛那股若即若离的眼神消失了,随即是直直的看着许圆圆。
“其实什么,你说吧。我在听着呢。”
许圆圆看见陶笛一本正经的注视着自己,她知道自己总算是遇到了一个起码能够在形式上给予自己说下去的勇气和动力的人了。
“我爸妈常年都不在我身边,经常将我一个人丢在家里,我太孤单了,就只能通过和陌生人认识的方式来化解孤单。可是之前所遇到的人都没有 放在心上。”
孤单的人,陶笛也是如此,有时候孤单会蔓延,从脚到头顶,从皮肤表面到每一个细胞,从一天的第一秒到最后一刻。
猝不及防,人往往就在孤单之中度过了,不知道自己到底要干什么,也不知道自己的状态,更加不知道谁在关心自己,而自己又该去在意谁。
陶笛心里咯噔了一下,身体变得有些僵硬,坐在那里变得木然了。
她和我的处境竟然是如此的相像,相遇不容易,成为朋友就显得更加的艰难和珍贵了。
茫茫人海之中,抛开那些和国家大义相关的理论,只是简简单单的和一个陌生人认识而已。
像一个梦,如一阵风,似一场雨,结束的时候就是该走的时候,也是偶遇到了终点了。
许圆圆心酸的看了一眼一旁的陶笛,发觉他脸上的表情变得停滞了。
“怎么了?大哥哥。”
许圆圆不明所以的问陶笛道,语气之中的那股楚楚可怜的意味还残留着。
就像是预料不到的一样,陶笛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
思念缠绕在心头,一旦看到之后,那个拥抱是否能够产生呢。
不由分说,陶笛收回那股呆滞的表情,随即脸上浮现出一股带着同情色彩的神情,注视着眼前的许圆圆。
就像是在看着一位自己很长时间没有见到的老朋友一样,陶笛没有说话。
宛如重逢之后的再次近距离的交谈,有一种云淡风轻的感觉。
“没,没什么,那么你这样做就不怕遇上坏人吗,看上去你年纪还这么小。而且你父母又不在你身边,要是你被坏人拐走了,那岂不是很危险吗?”
陶笛担忧的对许圆圆说道,不知道为什么,他对许圆圆突然有了一种亲近的感觉,这种感觉甚至不亚于陶笛和母亲在一起的时候所产生的。
许圆圆好像并不担心的样子,脸上的那股天真的笑容又浮现出来了,就跟刚开始遇到陶笛时候那样,简单而纯粹。
不能和别人说的事情有很多,其中最重要的一件事情就是有关自己的秘密。
眼中不具有任何惧怕和担心,许圆圆只是天真的对着陶笛笑着。
“没事的啦,大哥哥你想啊,火车上面有乘务员,还有那么多的叔叔阿姨和哥哥姐姐,要是真的出了事的话,他们一定是会帮我的。”
看到许圆圆这副单纯的样子,陶笛不禁在心里感慨自己和她比起来实在是太过复杂了。
陶笛脸上露出了淡淡的笑容,火车已经行驶了四个小时,他转过头去看着窗外。
此时,火车外面的景色已经和刚开始的时候大相径庭了,火车正好路过一片枫林。
枫叶逐渐凋零,大多数的地方已经变得无比的枯黄,就像是一个个就要消逝的生命。
“唉,希望回来的时候能够见到好看的枫叶就好了。”
陶笛低声独自感叹道,一旁的许圆圆隐约听到了陶笛说的话里面的内容。
“回来的时候能见到好看的枫叶?难道大哥哥这次要在那里呆上整整一年吗?”
许圆圆看着窗外的枫林,觉得十分的不解,暗暗想道。
陶笛转过头来看着许圆圆,许圆圆以为他要对自己说什么,结果陶笛只是重新靠着靠垫没有说话。
“你知道吗?”
突然说道,就像是在对着空气说话一样,许圆圆不以为然。
许圆圆转过去看着陶笛,看见他的眼中流露出一股经历了许多世事之后的释然。
“大哥哥你刚才是在对我说话吗?”
许圆圆好奇的对陶笛问道,她并没有发觉陶笛刚刚所说的话是对她说的。
陶笛看了一眼许圆圆,随后继续说着。
“这个世界上啊,有许多险恶的人存在,他们并非你所想象的那样单纯而善良。”
大哥哥在说些什么,为什么我都听不懂呢?
许圆圆如此暗想着,坐在那里一脸疑惑听着陶笛言语。
“一旦他们盯上你了,而你又是这样的天真而且没有提防,这个时候他们就很容易得手了。
“所以做什么事情,面对什么人的时候,你都要时刻留一个心眼,任何时候都是正确的。你知道吗?”
说完之后,陶笛绕有深意的瞥了一眼一旁的许圆圆,随后看着前面,眯起了眼睛。
“留,留一个心眼?”
许圆圆坐在那里不解的说道,随即将身体靠近陶笛。
“可是大哥哥,我之前都没有遇到过坏人,那么多次了,我觉得跟人相处的时候没必要像你说的那样时刻留一个心眼吧。”
许圆圆看到陶笛没有回答自己,只好坐回去,心中总是想着陶笛所说的心眼的事情。
为什么时刻都要留一个心眼呢,难道不设防备的和别人相处来往不是挺好的吗?
要是什么时候都提防着对方,那这样活着得多累啊,还不如闷在家里不出去,这样就只和不会对自己有防备之心的父母交流来往了。
那样的话,生活就真的变得没有意义了。
许圆圆不愿意自己活在这个世界上时刻对人保持着防备的心理,天真的想法仍然是根深蒂固的,陶笛也没打算只靠几句话就改变一个人对这个世界的看法和态度。
单单凭借着一番或者是几番话,自己的观念和处事处世方式就被轻易改变的话,那将是十分可怕的,那说明许圆圆还不够成熟。
陶笛不太想和外界有过多的交流,于是眯着眼睛没有说话了。
许圆圆看到陶笛好像是睡了的样子,也就没有跟他说话去打扰他了。
车厢里面的人约莫只有一半,这个时候是下午四点,还不是吃饭的时候。
四点是一天之中最为尴尬的点,三点的时候无事的人从午睡之中醒来,而五点则是下班的时候。
可以说,四点这六十分钟的意义是不够重大的,和一天的其他二十三个小时,也就是一千三百八十分钟比起来,人们赋予这六十分钟的意义就只是过渡而已。
因而,陶笛选择稍作休息,许圆圆无所事事的一会儿看看窗外的景色,一会儿看看车厢里面那些相貌谈吐、正在做的事情以及神态不一的乘客。
一旁装有食物的袋子没有人去触碰,之前还是一副大受欢迎的样子,而不经意间就被“冷落”了。
只有路过的小孩子会对那袋零食产生兴趣,但看到许圆圆和陶笛就不太敢上前了,再加上家长的教育和阻挠,这件事就只能步入泡汤的结局。
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了。
夜色渐深,在黑夜之中,许多东西都会被很好的隐藏,以至于人们很难发现它。
黑夜之后便是黎明,一种人们所希望看到的充满了光明的意味的时刻。
“圆圆。”
陶笛偏过头去看着一旁的许圆圆,炯炯有神的目光放射在她的身上,有些炽热。
许圆圆面露疑色,不知道陶笛到底要干什么。
”嗯,怎么了?大哥哥。”
陶笛这种很久以来都愿意去执行的东西是陶笛内心所产生的非常炽热的东西的产物罢了。
这种非常炽热的东西按照陶笛的理解来说就是对生活和命运还有关于未来以及自己的理想的一切一切的设想和规划的内容。
如果要说这种内容到底能够为陶笛带来什么具体的有效的后果呢?
生活给的答案是很少很少,很少的有益的后果必然是陶笛所愿意去看到的。
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陶笛朝着许圆圆面露憨厚的笑容,一股许圆圆十分熟悉的笑容。
陶笛具体所愿意去看到的东西是怎样存在于自己的心目之中的呢?
陶笛到了现在甚至是未来的距离自己很长的一段时间之后都不会理解的。
逼近陶笛内心深处最为敏感额那部分的内容对于他自己来说是绝对不会公布到人世间去的。
毕竟那些东西是属于她自己的,而并非是属于别人的。
陶笛又楞在了半空中,宛如坏掉的机器零件,不是那么容易能够被解决的。
别人的东西始终不是自己的,自己的东西才是最为重要的。
自己想要对许圆圆所说的东西不是很多,但还是要说的,想到了什么就说什么。
想说什么就说出去,对着此时此刻就在自己身边的那个人说出去。
仅此而已。
如果没有了自己对于未来的执念和渴求的话,那么陶笛觉得自己活在这个世界上简直就是毫无意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