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凯宏突然冒出了头：“闹什么啊？”
财政局长见了孙凯宏顿时像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一样，又向孙凯宏诉起苦来。
他刚说完，我突然道：“孙区长，这是我遇到的第一个困难。”
孙凯宏顿时笑了：“这样吧，将我那区长专用基金里的钱那五百万出来支付吧！”
财政局长顿时大惊：“孙区长，万万不可。”
孙凯宏笑了：“就这么办？我说一不二！”说完对我道：“你等会到我办公室来一下！”
财政局长突然像泄气的皮球一样坐在了我对面的椅子上：“欧阳区长，你知道你干了什么？”
我有些奇怪地道：“我干了什么？”
财政局长道：“区委书记有五千万的专项基金，区长只有两千万的专项基金。而你有不下与每月八百万左右的签字独立签字权。等于一年就是接近一个亿。也就是说，你权力是最大的。而你每个月在某一个项目上签字出现款空，我会找你，或者改签，或者请求书记或者区长的专项基金补充。你不该找孙区长。”
我看着他：“那么说，我该找杨书记了？你是孙区长的人吧？”
财政局长冷声道：“怎么样？”
我笑了：“恰恰是孙区长对我说过，有困难找他！”
财政局长雍局长叹口气：“哎，我不知道这老孙心里想的什么？”
孙凯宏道：“欧阳，今天我伸出头来让你斩了一刀。”
我笑着道：“谁叫我是区政府的人呢？”
孙凯宏道：“你如今签了这么多字，等会儿，邓天星一定会带人去财政局闹。你这祸硬惹下了，我给你兜起来了。但是你这钱还得去找杨帆要，他给我便轻松了。他如果不给，那就算了！”
我看住孙凯宏：“你为什么要帮我，仅仅因为我是区政府的人？”
孙凯宏点点头：“是！如果你不把自己当区政府的人，我也没有办法。比如原来的常务副区长，就从来没有吧自己当区政府的人，最后还被调到了蓬南县去做县长，官运亨通。但是，我要把你当区政府的人，这是我的初衷。对每一个区政府的人，我都有这么个初衷！”
我顿时觉得孙凯宏真的是一个很有趣的农夫一样的区长，他就像一个农夫在劝自己孩子真心务农一样，最大的可能是劝不住自己的孩子，自己的孩子成为了城市的人。
但是，我又觉得孙凯宏不会是这样的简单，我看住他：“孙区长，我想问你一句话，我个该不该给他们批款，该不该批那么多？”
孙凯宏笑了：“这话，你得去问杨书记。如果杨书记不能回答你，你就该下去走走！”
我点头：“我懂了！”
杨帆书记一巴掌拍在桌子上：“我听邓天星总经理说了，他对你做的事情非常满意。欧阳啊，我们现在是什么社会？是经济社会，我们的政府就应该和邓天星这样的经济大佬打好关系。为他们排忧解难！从而让他们为我们的经济服务！”
说实话，我也觉得杨帆书记这话在理。
杨帆书记继续道：“按照合同我们应该付给他们钱。但是我们有一个补充条例，说是财政如果有苦难，可以拖后半年支付。说实话，这是我们怕真的遇上困难，万不得已的一个避险办法。我并不赞成经常用这个方法，这会对邓天星这样经济大佬心寒。”
我点点头：“我懂了！你的意思是，我每月都可以按时的给他们批这么多，是不是？”
杨帆书记笑了：“笔在你手里，我有的只是一个说法，不是我的意思。就是我的意思，也没有法律效益！”
我点点头：“那么专项款不够怎么办？或者说，今后财政局会把每一个月预算的专项款的账目放到我桌子上来的！”
杨帆笑了：“我每次都叫政府的财政预算宽松一点，可是孙区长他们是榆木疙瘩！既然是榆木疙瘩，那就先从他的区长专项基金里面解决，这个时候，你是政府的人，他不能不管！等到他的专项基金差不多了，我帮你解难！最后，我会将这个问题提到常委会上讨论，追加预算！看来你在这方面不是行家里手啊！”
我实事求是点点头：“我学习吧！”
从杨帆书记这里走出来，我觉得他根本没有回答我问的，我该不该批他们多？
我有一种预感，我走下来，立刻向陈再强下达了一个任务。
我将从我这里批条子付款的一系列公司的信息都给了陈再强，我让他们在联盟发一个任务，查一查这些公司的出处。
结果，我有了一个重大发现。
这些公司居然都是汗达集团的子公司。
也就是说，这些公司实际上是一个公司。
他们总不会为了在我这里多得到钱，而注册这么多公司吧？
陈再强的智能机器人飞快地给出了无数个假设。
这些假设包括，一，偷税漏税；二，不想到出头鸟；三…
但是最后都被他们否定了，因为这些钱最终还得归到汗达集团。
最后我提出了一个观点：“我们得查查这些公司的招标方法是怎么一回事？”
陈再强顿时道：“是的，五百万以上是公开招标，而五百万以下的可以邀标谈判。而且一个公司承招了一个邀标谈判后，又可以获邀进行第二个标。”
我点点头：“这样结果，就是所有的标就被汗达集团获取了。”
陈再强道：“这可是一个巨大的黑幕！但是，这被不违法！”
我摇摇头：“我要先找到是不是这么一回事？”
天已经黑了。
街道上已经华灯初上。
我找了一个面馆，一边叫了一个干拌面，一面给我的秘书打了一个电话，我让他立刻将所有一闪一江一园一路的建设合同送到我的办公室。
这可不是一个小动作。
当我回到我的办公室里的时候，发现我办公桌上已经堆满了。
秘书正坐在那里擦汗水。
我挥手让他回去，明天早晨早点来收拾。
然后我就一头扎进了合同里。
果然不出我的所料，这些合同都是邀标谈判的。
每一个公司的签字人，其实就是责任经理。
把所有合同粗略地看了一遍，我就想到了一个简单的问题，做加减法。也叫斗老婆婆账。
这是我上一世做副校长管建修的时候，发明的一种办法。
我将一个工程分成无数块，然后一块块地算出账来，然后把这些账加在一起，然后加上税，加上管理费用。
当然这需要查到每个月市场材料的价格。
我这样算了一个账目，然后就点燃一只烟，将这些数据都发给了陈再强哪里的智能机器人，让他们按照我的办法进行计算。
我一支烟刚好抽完，在厕所里一泡尿还没有拉完，那边数据已经发了过来。
这样快让我有些傻眼。
我慢慢地看着按照我逗老婆婆账算出来的账目，居然和他们各自签合同的款项有着差不多翻倍的差距。
也就是说，这些合同都是些赚大钱的合同。
但是，让我痛苦的是，像这样的情况，由于手续合法，还是不犯罪的。
也就是说，我没有丝毫的办法。
我能干什么呢？
我趴在这些合同睡去了。
直到第二天早晨，秘书一大早起来将我叫醒。
我让秘书收拾屋子，自己走了出去，准备吃早餐。
在早餐店，我却见到了邓天星总经理。
邓天星一张脸笑得像早晨的太阳：“欧阳区长，我请你吃个早餐，不算把你拖入万复不劫的深渊吧？”
我点点头，请他过来坐下。
邓天星道：“欧阳区长，我有一张小卡片，想送给你，我看了所有的位置，这里天网管不了！”
我咬了一口松软的包子，点点头：“你这是一种不错的方式！”
我向四周看去，发现吃早餐的人都被挡在了店外。
邓天星笑道：“没有几套，怎么能够愉快的玩耍呢？”
我不由得笑笑点点头：“这些套路为什么不在孙凯宏身上用呢？”
邓天星嘴角一掀：“你未卜先知？”
我点点头：“我还知道你这卡里有不少于十万的人民币。”
邓天星微笑道：“你不会因为孙凯宏没要，你也不要吧？”
我摇摇头，笑了起来：“邓总知道我是怎么从一个副县长爬到这常务副区长上来的吗？”
邓天星点点头：“知道，因为两件事情，一是见义勇为，二是反腐倡廉。其实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那就是常胜利市长极力举荐！”
我笑了：“你怎么知道我不抓你行贿罪么？”
邓天星摇摇头：“我不是常风歌，也不是个个官员都是王百当，你大约也不是蓬南县的欧阳长风。”
我道：“你为什么这么自信？”
邓天星笑了“古人有句话说得好，千里做官为求财！其实说白了，当官就是为了求财。当大官就求大财，当小官就求小财。”
我不由得哈哈大笑：“这么说来，我是为了当更大的官，所以会揪出常风歌和王百当？”
邓天星点头：“我可以这样认为！”
我继续道：“我为什么不可以把你们揪出来，让我去做更大的官呢？”
邓天星顿时哈哈大笑：“这样的把戏可以一，不可以二，更不可以三。那样你会让所有官员和你作对的。”
我点点头：“对的，你说的是对的！”
邓天星道：“你既然说出来你可能救我，就不可能揪我！”
我说：“为什么？”
邓天星说道：“我说句大不敬的话，要人的狗是叫的。一叫人就防备了嘛！”
023北面是工业园区
我看着邓天星那张洋笑的脸，我说：“你再说话，我将这张卡塞进你的嘴里面。”
邓天星道：“别，欧阳区长，你就当我说过的话是一个屁，你把他一放，也就没有了！”
我说：“我还知道，这卡上的钱是可以谈的！”
邓天星道：“欧阳兄啊，你的数字千万要体谅兄弟难处。摊子铺得大，开销也是打！”
我慢慢地站了起来：“好，我体谅为兄的！”
顿时邓天星一把拉住我：“别，兄弟救那么一说。为兄这么体谅小弟，我如何不知趣。这样卡上翻倍！”
我笑了，挥挥手，带着卡走出了早餐店。
陈再强对我说：“显然你的证据完全不够！”
我点点头：“我会深入进去。”
陈再强道：“怎么深入？从什么地方深入？”
我说：“我想听听狸猫的意见？”
狸猫冷冷地道：“想起我了？”
我说：“如果你一直在我身边，我会一直想得起你。”
狸猫道：“是的，我今天才到南同市来！”
我有喜出望外的道：“那我想请你宵夜！”
陈再强顿时叫道：“有没有我的份？”
我说：“见者有份吧！”
陈再强笑了起来：“有这份心就行了。正好我今天晚上有应酬！你们自便！”
狸猫道：“你买上东西，我们去马踏山上驻马亭聚齐！”
这满山的黄昏景色，让我想到了一个美妙的诗句：人约黄昏后，月上柳稍头。
恰恰想到这里，却是惊飞了一棵整落在柳树头上小歇的雀儿。
我不由得哈哈大笑。
狸猫静静地坐在驻马亭里，静静地看着我。
在驻马亭外的草坪上铺好了野炊的行头，甚至还不经意地在四周点缀了一些野花。
野花在这黄昏中的寥落中显得格外的美丽。
我很高兴这样氛围。
所以，我笑得更欢了。
狸猫道：“俗话说，男笑耻，女笑怪。”
她仍旧是那样冰冷，但是我却在她这句话里听出了调侃的味道。
我把背上来的木炭和烧烤食品、调料全部拿出来。
狸猫走过来，示意我坐在一边。
然后，她就再度忙碌起来。
我很享受她的忙碌。
这让我想起了我上一世的第二个妻子，她也总是这样贤惠。
但是她又比她喜欢唠叨，而且她总喜欢让我干这样那样的事情。
或者她更像我的母亲。
我的母亲是一个很伟大的母亲，在我从小的记忆中，她总是有事情自己一个坐得干干净净，我知道她那是为了让我安静地读书。
我却喜欢看母亲做事情。
我觉得看别人做事情是一种享受，你甚至能从别人的劳动中感觉到劳动之美来。
随着天地变得清凉，山风开始在山上缭绕，篝火已经很旺地燃烧起来。
烧烤架上的食品也开始冒出香气。
火光红彤彤地映在狸猫的面上，狸猫的面上有一种安静的神圣。
是的，这一刻给我的感受不是冰冷，是一种安静的神圣。
我觉得我该干点什么。
于是，我打开了酒。
酒在这样的氛围中，是一种让人迷醉的东西。
我为自己倒了一杯，也为狸猫倒了一杯。
狸猫已经烤好了一大堆食品。
于是，我们两人开始一边喝酒一边品尝烤肉串。
狸猫一如既往地优雅地尝了尝，就开始优雅地小口品酒。
狸猫突然道：“我觉得，搞反腐游戏是一个破坏者。明明一个好好的局面，就要被你弄得乌烟瘴气！”
我顺着他的眼光望出去，只看见，嘉陵江、工业园区、联通成渝两地的公路，这会儿就展现在我们的面前，五颜六色的灯火，让这包围着通南区的景色，格外的美丽。
我点点头：“一切的污浊都被这灯光遮蔽了，一旦这污浊发作起来，就会变成雾霾，将会将这灯光吞噬！”
狸猫微微一笑：“我觉得搞反腐是一个很现实的东西，你这么浪漫，实在有些格格不入！”
我继续道：“搞反腐确实是一个破坏者，但是，搞反腐的人，其实就是一个个医生，一个个啄木鸟，要把腐败分子挑出来，消灭干净！这些腐败分子一旦发酵起来，对这个社会是个巨大的危害！”
狸猫道：“欧阳，你绝不觉得，我们的打击面有些大。往往我们一场反腐下来，可能出现的情况是，一个地方的官吏大面积的空缺！”
我点点头：“除恶务尽！狸猫，我有一个想法，就是在南同市区，至少可以组建上百个不错的南同领导班子。正如一个伟人说过的一样，死了胡屠夫，照样不得吃混毛猪！”
狸猫点点头：“你想了些什么？”
我看住她：“你是说？”
狸猫说：“我是说你从蓬南走的时候。”
我点了点头：“其实，我进入蓬南做副县长，就不是光想的反腐，也为蓬南的经济建设在想办法。从蓬南走的时候，我给县委递交了一个发展蓬南现有经济的建设性方案。这是经过我深思熟虑的。”
狸猫点点头：“你觉不觉得一个人的能力是有限的？”
我点点头：“理论上是这样的。”
狸猫摇摇头：“不，实际精力上也是有限的。所谓的全才只是人们心目中美好的想法。我查阅了古今中外的反腐倡廉的官吏，他们几乎都是饱受诟病的。至少是遭到当时官场的诟病，甚至有的遭到当时，老百姓的诟病！原因无他，就是因为他们完全致力于做这个破坏者。而且做得十分成功！你想做一个成功的破坏者么？”
我点头：“我的目标就是清明这个世界。所以，我恐怕只能做这个破坏者了！”
狸猫道：“你不想做一个建设者？”
我点头：“想，很想！因为建设者可以得到后世千古的传颂。正如我们现在谈论中国的时候，我们在中华人民共和国建国的后的历史，知识分子们总是诟病谁？又歌颂谁呢？”
狸猫笑了：“那么，你会做一个建设者么？”
我摇头道：“这一世不会！因为，社会已经被贪腐搞得一片混乱！”
狸猫笑道：“难道你还有下一世么？”
我笑了：“我真的想有！”
狸猫点点头：“我明白了。你这一世已经坚定决心做一个破坏者。那么，我想你应该吧全部的精力用在反腐上。而不要沽名钓誉，有其他的想法！”
我真诚地道：“狸猫，你和我的这一段话让我的目标更加的清晰！”
这时月亮出来了。
将柔和的光辉扑满了整个通南区的山山水水。
狸猫又烤了一堆食物出来。
我也上手，手忙脚乱地给食物刷料。
终于，我们又有了足够的食品。
我们再度做了下来。
狸猫喝了一口酒道：“那么我们现在就准备开始这场反腐游戏了！”
我很喜欢看到狸猫这副自信的样子。
我抬眼望向了工业园区。戟手指住：“从他开始！”
狸猫的神色又开始变得冰冷。
不知道为什么，我现在乐意看到这种冰冷。
只有有了这种冰冷，狸猫才是我记忆中那个不可战胜！
我希望狸猫是不可战胜的。
狸猫不可战胜，就意味我们反腐游戏联盟的胜利，也等于是我的胜利。这当然是最功利的想法。
从情感上，我也当然更希望狸猫不可战胜。我绝对不想狸猫有任何危险！
而我们的这个工作，就意味着胜利的结局都不一定很美妙，更不用说，失败将是如何的悲惨！
狸猫显然发觉了我的走神，轻轻地哼了一声。
我急忙道：“从我们现有的证据来看，只有所有合同是邀标的，这显然不合适，但是，各种手续是完善的，也就是说不违法。另外有证据的就是富川公司总经理邓天星给我送的十万元的卡。我让秘书去查了，是真的！只是这些根本就不能扳倒汗达集团。”
狸猫道：“据我所知，汗达集团是一个全国性的多功能集团公司，下面子公司众多，表面看来，显得很杂乱，其实是有计划有目的，在全国各地通过不正当手段赚钱！如果，你触及道了他，那么，任何轻举妄动，都可能带来灭顶之灾！”
我望着狸猫：“你对汗达剧团知道很多？”
狸猫摇摇头：“不，我知道得很少！但是，白猫知道得应该很多！”
我道：“白猫？”
狸猫点点头：“我的一个小妹妹，我无意之间发现她在汗达集团。”
我说：“我能见到她？”
狸猫突然笑了：“她要见你，自然就见你了！这可是强求不得！”
我不由得道：“那么还是让我说说我的理由吧！”
狸猫点点头。
我继续道：“据我所知道的，富川公司在通南区赚到的钱，又投在工业园区里面。也就是说，这些钱暂时还没有从通南区走掉！那么我只要追踪这个钱，其实就是追踪着富川公司，也是追踪着汗达集团在通南甚至在南同的脚步！”
狸猫喝了一口酒：“继续！”
我已经习惯了狸猫这样发号司令的口气。我继续道：“我发现了一个问题！这汗达公司在这个工业园区向通南区财政交了很多税。”
狸猫顿时放下了酒杯，看住我：“据我所知，汗达公司偷税漏税的事情。或者说，很多大公司偷税漏税的事情，已经是司空见惯的了。富川公司确是个另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