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冬至,县长和黄凤岚便想回县里,老谭想留两人多住几天,可两人说县里市多,便让小胡开着车回去了。
临走时,二娃和小雨送他们到村口上了车,县长又钻出车窗道:“你们看看什么时候日子好,可别忘了跟我说一声,我的地址你们应该还记得吧?”
二娃和小雨嗯了一声,县长又朝牛蛋招手道:“过几天让小胡送地图下来,到时候你先照着图纸挖壕沟,把你家的地都挖出来,别人家的,先别动。该建的,能建的,都建起来。过段时间,我找记者来村里采访你。到时你可要大大方方的,有条不紊的,将村里的现状,以及发展规划,统统都说出来。”
牛蛋满怀信心地道:“县长,您就放心吧,我一定照您的意思去办。”
时光荏苒,很快就过了十几天。老谭在家一翻书,说下月初八是个黄道节日,问小雨同不同意。她没意见,又问二娃,二娃也没意见,便择定下月初八成亲。
才把期择定,便听得村外的马路上,有汽车的声音。牛蛋笑道:“一定是小胡来了。”
他说着,便迎了出去。来到村口,果见小胡走了出来。牛蛋见他正打开后备车箱,在那取东西,忙道:“小胡,辛苦你又跑一趟了。”
小胡笑道:“来你家,就打扰你们一次,我还觉得不好意思了。牛蛋,来帮我把这些东西拿一下。”
牛蛋看满满一堆东西,忙道:“这些都是些什么东西?”
小胡低声道:“给二娃和小雨买的床上用品,县长说他要把小雨,当成自己的闺女,嫁到这里来。”
牛蛋忙将东西提起,道:“这不让县长破费了吗?”
小胡笑道:“他不缺这些钱,你就拿着吧。这里面,还有给你们一家人的东西。上次给老王立碑的钱,他也带来了。庆明可能还有两月才能出院,村里的表彰大会,也只能延迟到两个月后了。”
牛蛋边听边笑道:“只要他好起来,我就高兴了。村里开表彰大会,也得好好表彰他。小胡,我也按照县长的指示,在鱼塘上建了草屋。”
小胡慌神地道:“糟了,我现在才想起来,图纸好像忘带了,我找找。”
他把东西放后备箱里,便到处找了一通,没找见图纸。
牛蛋忙道:“小胡,没带来也不要紧,啥时候我上去取也一样。”
小胡着急地道:“县长最注重这件事,可不能办砸了。”
牛蛋安慰他道:“没事,我又不和县长说。不急,慢慢的找。实在找不着,我搭个便车上去,取了再坐班车到乡里,走着回来就行了。”
小胡边翻边道:“让你跑路,那可不行,我再仔细找找。”
牛蛋朝车窗里望了一眼道:“你放在前面没有?”
一句话提醒了小胡,小胡便打开车门一望,果然在那里。小胡的心,才不乱跳了道:“牛蛋,咱们拿着东西走。一次拿不完,等会再过来拿一次。”
他说着,把后备箱锁了。
两人来到家里,老谭连忙将小胡迎了进去,端茶倒水,殷勤备至。小胡忙道:“伯父,您就不用管我了,我先去把东西都拿进来再喝。”
老谭又朝他老伴道:“孩子他娘,快去给小胡弄吃的。你去叫几个孩子跟着去,这次可别让小胡拿那么重了,最好让他休息休息,别拿了。”
小胡听他说着,人也走出了院门。几人跟着小胡,来到车门口,将东西抢着,不让小胡来。小胡忙道:“你们拿着太重,还是让我拿一点吧。”
牛蛋拍着他的肩膀道:“小胡,你就别客气了。过些天,我把这条路搞通,让你的车过去。”
小胡听完,点头笑道:“那敢情好,修通了就可以把车停到你家了,也不用担心车丢。”
小胡在老谭家住了一晚,老谭便把择定的婚期告诉了小胡,让他转达县长。这话传到县长耳朵里,他却坐不住了,他要让小雨,风风光光的嫁出去,更要让那些被迫的少女们知道,她们还有重生的希望。
过了几天,县长便带着记者,来参观牛蛋修好的草屋。各处都在动工,正在忙碌的赶造。县长看了很满意,又让各处拍摄,将村里的美景拍下,好打广告,宣传村里。
牛蛋更是将早已准备好的话,背了千万遍,重复了又重复。当记者采访的时候,说话流利,吐字清楚。县长笑了,心里暗想,果然是个可塑之才。只要这个工程能拿下,以后县里就可以将这里做成品牌,面向全国甚至全世界宣传。
这条路,要走多远才能达到,县长也不知道。他能不能看到,也不知道。县长带着一行记者,来到山上,拍摄了老王的墓地。
这些照片,带回县里一上报,轰动一时。一时之间,寻找失散老兵的故事,经常在报纸上发现。县长叹息一声道:“只可惜都很晚了,他们都已故去。”
县长如期来到老谭家,见处处挂彩,心里高兴。他朝小胡道:“你告诉黄小姐了没有?她有没有时间来这里?”
小胡一惊道:“县长,这事我忘了。她现在在市里,也很少回县里。要不我开车去接她来?”
“她早来了,快到那边去坐,县长、小胡。”
两人一看,是红姝。不禁道:“红姝,她什么时候来的?是你们告诉她的?”
红姝忙道:“我们可没敢告诉她,知道市里离这里远。她昨天就在这里了,我们也感到很意外。”
县长笑道:“不管那么多,我们直接找她去。”
县长和小胡找到黄凤岚,朝她道:“怎么来了也不说一声?”
黄凤岚连忙让两人坐下道:“县长,您女儿出嫁,都不告诉我一声,想偷偷摸摸的?还是后来听到同事传出话来,我还怕迟了,昨天就赶来这里了。”
县长伸手指着黄凤岚的脸道:“小丫头,又在骗我。这件事,我可没和别人提起过。”
黄凤岚笑道:“其实我是看了黄历,知道今天是个大好的日子,怕他们等不及,所以请了几天假,下来看看,还真让我遇着了。”
众人说说笑笑,县长突然来了一句:
我终于成了证婚人。
众人一听,都大笑起来。
二娃和小雨的婚事,在蒙蒙细雨过后,突然天空放晴。阳光让众人觉得温暖,两人的喜事,也令人觉得温馨。
与别人不同的是,小雨和二娃,抱着孩子,照了结婚照。孩子是二狗夫妇留下的,他们当成自己的亲生儿子,把他当成宝一样,细心照料。
老谭家的客人,来了不少。
老谭本只预备了一千余人的酒席,突然冒出了三千多人,把他忙活得到乡里买菜购粮,整整忙了一天。小胡见忙不过来,开着车来,又开着车去。
村里的人见老谭家,生了那么多的儿子,却遇着了贵人。而对门老赵家,剩下冷清清的一门,留下独子,各人的生活,却有着不一样的待遇。
九妹来到老谭家,见了这么气派的场面,见小雨的模样,长得和自己相像,心里发誓,我也要嫁个这样的人家。她几个姐姐,虽归宿不同,然都有着归宿感,生活的重担压在她的身上,让她有种想嫁人的压迫感。但想着小雨的婚事,咬咬牙,又挺过去了。
九妹不信命,也不信自己没有这样的机遇。
可她等了好多年,还是没有等到这样的机遇。到了二十九岁上,才嫁了同村比她小八岁的来喜。
黄凤岚回到市里,时刻留意村里的动向。知县长帮扶村里,也就放下心来。她的心里,始终忘不了牛蛋,毕竟,牛蛋是她第一个倾心的男人。只可惜,一切都来得太晚。
村子里,渐渐的在市里,乃至全省出了名。牛蛋手里的钞票,也多了起来。他便琢磨着建学校,让孩子们都上学。他家小的几个弟弟,都撵他们去学校,不让他们在家。
村子里,没有以前的那些人,没了那些熟悉而又厌恶的面孔,清净了许多。山庄经过改革后,也将大权交到了牛蛋的手里。
县长慢慢的,把村长的大权,旁落到他的手中。
牛蛋带领着全村,朝幸福的彼岸狂奔。
他在县长的指引下,认识了字,学到了技术,引来了崭新的一天。
村里的芦苇旁边,经常能听到欢声笑语,更能听到众人的赞美声。不再有夜晚的莺啼,更没了鸳鸯栖息的痕迹。
村子里干净了,谁都可以放心在那里往来。钓鱼、打扑克、下棋、弹琴唱歌,都会让人驻足观望。
贞洁,不只是身子的贞洁,心灵的净洁更为重要。
在物欲横流的时代,这些可能会渐渐的淡忘,但有多少人,真正的开放到了什么也不顾?在传统习俗和观念面前,还是什么都抛不下。
如果真的能放下一切,为何在面对另一个人时,还要假装纯洁?
怕别人不能接受,还是害怕自己再度被抛弃?捍卫自己的贞洁,是红姝的渴望,也是小雨的希望。
偏远的山村,走出了山村,他的日子,正过得红红火火。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