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孟抱着小狗和酒菜,来到老谭家院子外,听得院子内哭声一片。罗孟断喝道:“老赵越来越不像话了,只有别人吃亏的,他却从来不会吃亏。”
罗孟还听得人说起,前日晚上罗桑凑了份子,才去老赵家玩耍。二十块钱,他家一年养两头肥猪,都不一定能凑够,可罗桑混蛋,竟每人出一块钱,去了他家。罗孟边想,边朝老谭家院子里走来。
罗孟为了公平办事,更为了化解罗桑和牛蛋之间的仇怨,舔着肚子,踱步进来。晃眼见牛蛋他娘,就坐在竹林下,看着八妹哭。
罗孟走到牛蛋他娘跟前道:“是怎么回事?”
吓得牛蛋他娘,缩成一团。罗孟忙将用麻布装的狗和酒菜交给牛蛋他娘道:“孩子他婶,这都是我的一片心意,听牛蛋说,你们最喜欢吃这东西,我就顺便带了点过来。”
老赵见罗孟如此讨好老谭家的,朝村长喝道:“村长,你这是在干什么?”
村长走到人群中央,指着老赵喝道:“老赵,你在村里臭名昭著,所做之事,为人所不齿。我今天来,就是要还老谭家一个公道。你几次三番,上马打扰,人家帮你养了姑娘还不说,你还故意不领情。他家花的米饭,花的钱财,这些难道你都不存一点感恩的心?”
老赵听罗孟说完,将烟斗一扔,赖在地上,喝道:“村长,是他家大娃,玷污了我家八妹。你看八妹,现在哭得泪人儿似的,你要给我做主。”
罗孟听毕,气得两眼直冒金星。像他这样不要脸的东西,早就该处置。一再忍让,只能让全村人都受苦。
想起老韩家的那晚说的话,罗孟的心里十分难过。他自己对他的女儿施暴,反而嫁祸别人。罗孟坐在牛蛋他娘不远处的凳子上,朝老赵喝道:“老赵,人做事、说话,都是凭着良心,你做事说话咋就昧着良心呢?你的良心,倒是大大的好。”
老赵大笑道:“村长,你这句话,咋那么像当年的小日本呢。”
惹得众人,大笑不迭。老谭家的最是怕事,此时见罗孟不像上次那样,帮着老赵说话,才放下心来,伸手把他手里的东西接了,打开一点,是些没见过的肉点。老谭家的又打开麻袋,望里一看,是条哈巴狗。老谭家的欢喜得不得了,将它放在家里,逗它玩耍,却不来理会老赵。
村长听得老赵一说,喝道:“要小日本还在,我第一个就送你出去枪毙。不明不白的,你说你无辜毁坏你女儿的名节干啥?八妹,你过来,我且问你,一句一句的说实话,不说实话,老天爷见了,是要劈人的。”
八妹哭着走了过来道:“要问我什么?”
村长俯身蹲下道:“你在老谭家,过得还可以吧?老谭家有没有欺负你?”
八妹摇了摇头道:“没有欺负我,他们做好吃的给我吃,还买水果给我吃。婶子见我穿的衣服不好看,就亲手给我做了一件,我穿着比较合身。”
老赵指着八妹喝道:“吃里扒外的东西,合身个屁。我告诉你八妹,你要是呆在他家,就永远不要再回去。村里街坊们,大家都在场,你们看看,老谭家抢我女儿,还不让她回去。你们要替我做主,将老谭家绳之以法,以免其逍遥法外。”
众人都摇了摇头道:“老赵,是你女儿不愿走,也不要怪我们不帮你忙。要是你女儿要走,他家横加阻拦,没得话说,我们一定帮你。”
老赵无奈,望着村长,爬到村长跟前道:“村长,现在红姝还未病愈,我就靠这一个闺女做饭,你就说说她,让她跟着我回去。否则,我就躺在老谭家院子里,不回去。”
众人一听,指着老赵道:“老赵,你这是耍无赖嘛。老谭家这块地,不要被你睡脏了。”
老赵捡起烟斗,望天吸了一口,喝道:“我就耍无赖,你们敢怎么着,我为了我的女儿,我就耍无赖。村长,老谭家大娃,奸污我女儿八妹,你要为我做主。我来这里,就是要讨个说法的。”
罗孟站起身,朝八妹道:“八妹,这几晚上,你都和谁睡在一起?”
八妹指着屋子里逗狗的老谭家的道:“和婶子在一起,她怕我害怕,就陪着我。”
罗孟转过身,指着老赵道:“老赵,这件事完全弄清楚了,你可不要诬赖大娃。大娃是个什么样的人,全村人恐怕都清楚。我不说你管教无方,更不说你半句坏话,但你要明白,人要脸树要皮。你要是再这样不要脸,老谭家随时可以以诽谤罪起诉你,把你抓到乡里,关起来。”
老赵一听,仰头大笑道:“有人要告我,有人要起诉我,你去起诉啊,村长,你去起诉啊,我给你十个胆子你都不敢。”
罗孟冷喝一声,叫了几个村里的几个壮汉,将老赵拉住道:“老赵,别闹了,这事越闹越不像话。”
罗孟才说得一句话,便听有人道:“杨方德杨书记来了。”
罗孟心想,杨方德此来,必是为了村长选举之事。我若此时处理不当,必让他有机可趁。只见杨方德,握着白色扇子,扇子上似有几行字,扇动之间,将字闪出,令人一见,便觉此人才高八斗,学富五车。
他穿着件中山服,留着八字胡须,俨如当年的中山先生。可惜没带眼镜,要是带上,更显得学问超群。他走到老赵跟前,见众人将老赵押住,慌忙道:“村长,老赵犯了什么罪?你要把他带到哪里去?”
罗孟微微一笑,将板凳抬到杨方德跟前道:“支书坐,老赵他实在不像话,自己女儿不回去,他就死皮赖脸的不走,还要睡在老谭家院子里。”
杨方德将扇子一合,忙命人将老赵松开,问老赵道:“老赵,村长所说,是不是这样的?”
老赵慌道:“支书,你要为我做主啊。村长他,要将我屈打成招,要不是你来,我都被他打了。”
杨方德朝众人望了一眼,沉声道:“村长,怎么回事?”
老赵白了罗孟一眼,喝道:“就是他,几次阻拦我,当日红姝来了老谭家,他也不让我带她回家去。支书,我知道你知书达理,为人谦和,一定要为我做主,秉公处理。”
杨方德将扇子一展,微笑道:“老赵,别急。这是天大的冤枉,谁不想自己的女儿与父母团圆,谁不想自己的女儿,有个好的归宿。你告诉我,你女儿怎么会到他家来?”
老赵四下搜索,见大娃站在一旁,指着大娃,喝道:“是他,想糟蹋我的女儿,悄悄的将她带了来。谁知道被我发现了,找到他家,他家却说是八妹自己愿来的。”
杨方德叹了口气道:“村长,你处理的是什么事,老赵有冤枉,你就应该给他伸冤,反而助纣为虐?”
老赵听完杨方德的话,更加理直气壮,指着罗孟道:“听说今早,村长请老谭家的牛蛋喝酒,还送了他家狗。你看,老谭家的正在那逗狗玩耍呢。”
罗孟气得两眼发直,怎么遇到了这么个不要脸的人。约牛蛋去家里喝酒,不过是想排除牛蛋和罗桑之间的仇怨,他怎么就将此事,扯到了一起?
罗孟坐在竹林下,不想多说,想看看老赵,到底有多大本事,能将黑说成白。忽听杨方德道:“村长,你还约牛蛋到你家喝酒,是不是早有预谋?还是牛蛋借此机会,向你行贿?”
罗孟将双手摊开,冷笑一声道:“支书,牛蛋向我行贿,我会带着东西来他家?幸好今天,还有老王叔在场,要不然,就被冤枉了。”
牛蛋也走到人群中来道:“不错,村长请我喝酒,就是要我陪陪老王叔,别的没什么。要是支书不信,可以去问老王叔。”
杨方德指着老谭家屋子里的狗道:“那送够又怎么说?可能是送的礼太重,用条狗来回礼吧。咱们村,除了村长家有哈巴狗,还有谁家有?”
牛蛋被问得语塞,确实只有村长家有哈巴狗,这个礼的确太重。
众人望着牛蛋,连忙道:“牛蛋,你是不是送了什么重礼?”
牛蛋不好将村长请他去的意思说明,照实说,对村长的名声和他的选举都会有影响。他望望村长,想说让他们去问老王叔就知道了。又怕老王叔刁难村长,不愿出来作证。
牛蛋心里叹了口气,知道杨方德是为了竞争村长之事而来。他要在众人面前,将他的一套显摆出来,让大家信服他。尤其是大家想看,他到底能不能为老赵翻案,更想让老赵从中,得到一点半点好处。
众人都恨村长家的儿子,骄横跋扈,为人狠辣。能将杨方德推上村长的位置,大快人心。在场的众人,都不愿替村长作证,僵持在一起,弄得本来闷热的空气,更加的火辣热闷。
杨方德朝村长走进一步,咄咄逼人地道:“村长,要是这件事你处理不了,就交给我来办,一定处理得妥妥帖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