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见村部人潮汹涌,挤压着不下三百余人,大人小孩,都纷纷前来观望。只见老王,站在石阶之上,朝众人道:“今日让大家来,实在有些对不住,打扰大家了,也让大家丢下了手头的活,耽误大家了。”
老王说完,朝众人屈身一礼。有的不知他葫芦里卖什么药,忙道:“老王叔,你有话就直说,我们大家伙能帮上忙的一定帮。”
老王见老韩站在前面,朝他招手道:“老韩,你站在台上来,看看木柱上捆着的人是谁?”
老韩眼睛不太好,在台下没看清。听别人说是代村长杨方德,可他想村里谁有这么大的胆子,敢捆乡里任命的代村长?此时踱步走到木柱下一望,果是杨方德。
老韩吓了一跳道:“老王,那不是代村长吗?是谁这么大胆,敢把他捆到村部来?”
老王冷喝一声道:“老韩,别以为是乡里任命的,他不过是个代村长。他所做的事,也供认无悔。”
老王说罢,走到杨方德跟前道:“杨方德,你在山上所述,我也命人作了记录,只要你在上面按一个手印,我就可放你回家去,与你家人团聚。”
杨方德怒目望着老王,喝道:“老王,我要见乡长,亲自陈述此事。”
众人朝老王道:“老王,可不能让他去乡里,去乡里后,他会把白说成黑,把黑说成白。”
老王冷冷一笑道:“天理昭彰,我就不信,他杨方德能有如此能耐?我能逼他说出当年的事,就有办法,让他在乡里认罪。他是乡里直接任命的村长,理当有乡里处置。既然他嫌咱们这里地方小,不够他出名,咱们就带他到乡里去。今天跟我到乡里去的人,日后看病,免费。”
众人一听,都忙道:“老王,要是我们大家都去,以后你在村里,还挣什么钱?”
老王朝众人笑道:“你们大家去,我也全部免费。”
众人听罢,大笑不已道:“老王果然是老王,就让我们大家,都为你跑一趟。不过以后看病,药钱我们还是给得起的。”
众人说着,将杨方德解下,望乡里送去。
杨方德媳妇听得风声,来到村部,见村部无人,四下打听,才知被押往乡里。杨方德媳妇连忙奔跑,跑了几里,才追着众人,阻在前路,道:“我求求大家,放了我丈夫,就算我求求你们了。”
杨方德瞪了他媳妇一眼,喝道:“你一个妇道人家,懂得什么,我巴不得让他们将我押到乡里,到时乡长都得为我做主。”
杨方德媳妇摆摆手,朝杨方德白了一眼,冷笑一声道:“杨方德,我跟你这么多年,你是个什么样的人,我岂有不知?我只怕你这一去,是有去无回,剩下我孤儿寡母,在家难以度日。”
杨方德大喝一声,怒视着他媳妇道:“给我滚到一边去,你就见不得我好,见不得我当村长。你要是不处处为难我,我早就当上村长了。”
杨方德媳妇摇了摇头,叹息一声道:“你既然这么说,我也不阻止你到乡里去,就算我这一趟是白跑了。”
杨方德媳妇朝众人跪下一礼,又怕玉华有失,急急的奔回村里。众人见他媳妇,倒有几分知趣,有些不忍。但想着杨方德此人,阴鸷狠辣,又犯了死罪,饶他不得。
老王回首杨方德媳妇奔去的背影,想着当日在她家,她所说的话,叹息一阵,心道:“闺女,不是我想拆散你们,实在是痛心疾首,不得不如此。我不制服他,他今后再村里,做出什么事,就没人再能管住了。”
众人来到乡里,正好乡长外出考查,不在乡里。支书见来了大伙人,给乡长打了个电话,乡长说傍晚时分能赶回乡里,让支书先将众人安抚,等他回来再处理。
老王见人多在乡里,怕人多口杂,忙又让一部分忙活的人回去。他检点所来之人,留下在他家抓住杨方德的人,再把老韩留下,其余的都遣散回家了。众人虽想帮老王,但想他们恐怕要在乡里过意,乡里又没什么亲戚,不能给老王添麻烦,就回村去了。
直等到傍晚,却不见乡长回来,支书又打了电话,说乡长已经去他们村了。老王顿足道:“明明让他来这里,怎么跑我们村去了?”
支书又朝乡长说了情况,乡长说半个小时以后,就能赶到。杨方德听得乡长,对村里的事,特别关心,心想是他的那封匿名信凑了效,傲视众人。只要乡长一来,他的事就不再是事,众人就等着挨骂了。
杨方德边想,边望着乡公所的房子。又心道:“这次不知为啥,乡长的位置,却一点没动。难道乡长,有通天的本领,或者他根基稳固,县里有人,动不了他。”
正忖着,忽见一辆吉普车,灯光闪耀,哋哋的几声响,停在乡公所门前。众人上前一望,果是祁乡长到来。
祁乡长下了车,见前面站着老王、老韩,他们可是村里的名宿,怎么都在这里等着?祁乡长朝站在门口接他的孟秘书喝道:“孟秘书,怎么能让他二人站在这里呢,还不叫他们进去?”
孟秘书会意,叫两人走进乡公所,连忙倒茶倒水,忙乱个不停。
祁乡长坐下,朝两人道:“不知你们来此,有何事这么急?我在张桥村视察,听得你们到来,便早早的回来了。路过你们村,还以为你们回去了,就顺道在那看看。”
老王忙道:“有劳祁乡长费心了,其实只是村里的事,也没什么大事。打扰祁乡长,让我也有些过意不去。这次来找你,也是为了当年犬子的事。”
祁乡长咦了一声,忙道:“你且说来听听。”
老王朝老韩道:“老韩,麻烦你出去,让他们把杨方德带进来。”
老韩走出去,让他们将杨方德押到祁乡长身边,老王才道:“乡长,这件事本来在村里就解决好了的。可杨代村长不服,说是他是你直接任命的村长,要交由你处置,所以我们就把他带到这里来了。”
杨方德晃眼见孟秘书在旁,忙爬到孟秘书跟前道:“孟秘书,他们冤枉我,你一定要替我做主,一定要帮我一把。”
孟秘书瞪了一眼杨方德,冷笑一声道:“这位莫非,就是你们村的杨支书?”
众人点头道:“正是。”
祁乡长朝杨方德瞥了一眼,又问老王道:“老王,到底是为了什么事,你仔细说来我听听。”
老王将当年发生的事,以及杨方德诬赖老赵、罗孟说了一番,把近日发生的事,又详述一番,说得杨方德心惊肉跳,但他却面无表情,丝毫让人看不出他吃惊。
祁乡长朝杨方德横了一眼,喝道:“杨方德,是不是有这么回事?”
杨方德连连摇头道:“乡长,你一定要为我做主,没有这么回事。”
他想着乡长亲自任命,要是乡长不袒护他,日后传到县里,乡长的日子,也极其难过。他才敢如此说话,也想乡长,会帮他一把。
却见乡长,坐到老王身边,低声在老王耳边说着话。老王听得,喜笑颜开。杨方德此时,才觉得惊恐。
老王微微一笑,朝祁乡长道:“祁乡长做事公道,为我伸冤,没什么不可的。”
杨方德不知祁乡长对老王说了些什么,吓得他连连哆嗦。老王朝杨方德冷笑一声道:“杨方德,你就从实招来,乡长说了,从实招来,可以减免你的罪状。”
杨方德吓得匍匐在地道:“所有的一切,我都认了。祁乡长,就求你,饶我一命,只要我不死,就感恩戴德了。”
祁乡长拍着桌子,冷喝一声道:“杨方德,昔日我去村里,还以为你为人和善,必成大器。想栽培你,却没想到,你竟心胸狭窄,下手狠辣。早在多年前,就惯用毒计。杨方德,你说你做的什么好事,让本乡长也颜面无存。”
祁乡长说罢,转身朝孟秘书道:“孟秘书,派人私访他们村,有什么进展没有?罗村长撤职一事,查到什么蛛丝马迹没有?”
孟秘书忙道:“我已派人私下走访,都对罗村长称赞不已。匿名信上所写之事,虽有些处理得不太恰当,但也近乎人情。就余寡妇死一案,要不是罗村长及时处理,恐怕会闹得血案迭起。我也查实,来福并非张大妈与罗村长私生之子。”
祁乡长一愣道:“不是说来福是张大妈与罗村长的私生子吗?怎么又不是呢?”
孟秘书道:“来福是罗村长从乡里抱回去的孤儿,那日钱支书也在场。他想着张大妈无儿,没人继承香灯,服侍终老,便将地上的孤儿捡起,带回家去。”
祁乡长喝命一声道:“传钱支书。”
钱支书走到办公室,忙道:“乡长,你叫我?”
祁乡长点头道:“我叫你来,是想证实一件事。当年罗村长是不是在乡里抱走一个孤儿?”
钱支书略略点头,道:“乡长,当年罗村长就说是给村里一个叫张大妈的人抱的。”
杨方德一听,吓得面如土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