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乡长说得尽兴,拍拍大腿道:“其实你们村,缺少的不是这些,而是教育。如果不狠抓教育,让孩子上学,你们村的无赖,不懂礼的人,就不会减少。有的人,只是在那里胡闹。他们的骨子里并不坏,但他们不会动脑子,处处受人利用。”
老王、老韩,连连点头道:“乡长说得太对了,可我们村,上学得走好几十里路,孩子们都害怕上学。一听说上学,就像坐牢一样。再说咱们村没有班车,孩子们天天走那么远,爹娘也不放心。”
祁乡长略略颔首,低声道:“这件事我会想办法,看看能不能向县里申请,在你们村办一所小学。将附近几个村的孩子,联合起来,一起授课。”
老王、老韩及坐在办公室的人一听,都兴奋不已。众人都听说,读书能改变命运,但要花钱去读书,都又不想让自己的孩子去念。虽村里办小学,但学费得出,孩子不能在家里干活,想着这些,众人又垂头丧气了一回。
祁乡长知道众人心里想什么,但第一步,得把学校办起来,让一部分孩子,进入学校,接受教育。
祁乡长忖了忖,晃眼朝窗外望了一眼,孟秘书提醒他道:“乡长,天已亮了。”
老王、老韩,以及众人,打扰了乡长一宿没睡,忙告辞道:“乡长,打扰你休息,我们先回去了。”
祁乡长还有些意犹未尽,但再坐着说话,他也有些受不住。整天住在老赵家,睡他家的厢楼,楼上全是乱草,还时不时的有耗子出没。村里的事了结,他也能睡个安稳觉了。
临行时,祁乡长朝老王道:“老王,回去告诉村里人,就说代村长的事,就这样过去了。由你和老韩,重新组织村民,召开村民代表大会,选出你们认为最合适的人选,当你们村的村长。但我更想,让你们中的其中一位,来当这村长。”
众人告辞话别,回到村里。杨方德媳妇听说杨方德已被抓进看守所,吓得瘫倒在地上,哀求老王道:“老王叔,我求求你,救救方德。”
老王摆摆手道:“闺女,你快起来,求我也没用。得村里大选之后,杨方德才由新任村长处置。他作孽过多,害死庆平,你让我怎么饶恕他?”
一席话,说得杨方德媳妇不好再求,只得站起身,勉强擦开眼泪,哭哭啼啼的回到屋子,见玉华又昏了过去。她的心里,满不是滋味。当年太相信人,才落得今天的下场。要不是答应杨方德来他家喝酒,就不会发生惨祸。庆平他,就不会死去。可惜他死,还让别人误以为是他强奸未遂,自杀身亡。杨方德如此狠心,买通老赵、罗孟,勾心斗角,将我娶到家里,又不好好对待。如今他在牢里,是死是活,都不知道。
杨方德媳妇叹息一阵,忽听有人来叫道:“村部通知,明天举行大选,你家也去一人。”
杨方德媳妇怒喝一声道:“人都被关在牢里,大选又有何用?”
那人听得话音不对劲,朝她喝道:“要想不坐牢,就要多做好事。当年你和他做的好事,隐瞒得那么好,还不是被人知道了。”
杨方德媳妇忍气吞声,不敢多言,将院门啪地一关,将来人拒之门外。媳妇在家,呜呜咽咽,哭个不停。
牛蛋在老王家,听得老王说杨方德也伏法,被关在大牢里,心情才好了些。他见红姝,守在床边,无限感激。心想要不是红姝救自己,早就被玉华毒害。牛蛋问老王道:“老王叔,村长选好了没有?”
老王叹息一阵道:“我们本来,是要探探口风,让乡长复了罗村长的职,可乡长,把责任放到我们的身上,让我们自己选。牛蛋,当日罗桑,所做之事,也有对不起你之处。我怕选了罗孟,罗桑反过来对你不利。”
牛蛋望着窗外道:“罗孟的为人,我很清楚,他不会乱来。但他家的罗桑,就很难说得清楚了。罗桑的病,听说已痊愈。他和来福,通同一气,我只望来福,不要助纣为虐。”
牛蛋想起当日救来福之事,不求他报恩,只求他不要加害自己。
牛蛋又想,老王叔想得真周到,什么事都逃不过他的眼睛。但在他家,呆了两日,心里极为难受。想起身回家,却又被老王按住,不得回家。
牛蛋的毒,在老王的精心调理之下,好得神速,不出五日,脸上的黑斑,也褪去大半。老王也欣喜地道:“要是再推前五年,我都没把握治好这毒。牛蛋,以后做事,凡事长长心眼。不要被别人利用了还不自知,更不要为虎作伥,帮助坏人。”
牛蛋谨遵教诲,向老王谢了又谢。老王好奇,红姝在他家,老赵咋没来胡闹。派人打听,才知老赵没了杨方德的怂恿,也没有罗孟撑腰,在村里,乖巧了不少。不禁心道:“看来村长,不能选罗孟。只是不选罗孟,又由谁来继任呢?”
老王想了整整一日,又约老韩计议。老韩也说不能选罗孟,可目下无人,难道要由两人,亲自出任?两人想了想,为了全村,还得选罗孟。
等到第二日,全村的人,都齐集村部,准备大选。老王、老韩,依例到场,见全村的人,又恢复了昔日的面貌。杨方德在日,将全村的人打压太甚,就连说话走路,都不得议论他杨方德,被他听到,就会加重公粮分量。
可杨方德千算万算,他一个代村长,都很快丢掉。他也没想到,乡里会那么重视这件事,查得那么神速。
老王宣布选举开始,大家按例领了小票,相互填写,等公布结果,还是罗孟。老王、老韩,向罗孟道喜。罗孟此时,受了一次惊吓,再不敢执意妄为,见了两人,恭谨得像只听训的小羔羊。
老王朝他微笑道:“罗村长,今日你重任村长,当竭尽全力,为村里办事,岂不可再做出让人举报的事来。”
罗孟忙道:“老王叔、老韩及全村的村民放心,我罗孟今后行事,定当为村里办实事,更要为大家着想。昔日所做之事,有对不住大家的,请大家原谅。”
罗孟想起所做的噩梦,居然像晴天里的一个霹雳,只吓了他一跳,却没雨滴。他的心里,无比的高兴。杨方德心机用尽,还是没斗过他。他朝众人望了一眼,又朝老王、老韩施了礼,才就任村长一职。
罗孟复职,老王命人到乡里,告知祁乡长。祁乡长亲自将杨方德押回村里,交给罗孟道:“杨支书犯罪,你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没能劝他改邪归正。我希望你,关押他即可,不要用刑过重。”
罗孟想起当年,自己也有过错,幸好祁乡长不追究,连连点头道:“谨记祁乡长的话,不过这事,恐怕得让县里定罪,才能移交县里的看守所。”
祁乡长点头道:“这事你全权处理,交到县里,留住他一条命就行了。他所做之事,依老王的,得一命抵一命。事情真相大白,杨支书以后的日子,也恐怕不好过。杨支书一去,你们村空出支书一职,要尽快补上。你看看老王、老韩当中,挑出一人,让他们协助你,管理好村内事务。”
祁乡长说了一些话,让孟秘书开着车,回乡里去了。临走时,祁乡长朝罗孟笑道:“还差点忘了,县里已批准,在你们村,建一所小学,供附近几个村的孩子上学。你可要好好的把村里的教育抓一抓,我要是再听有牛虻闹事,像老赵家出嫁的几个女儿的那种事,就不能再有了。”
罗孟忙道:“乡长放心,我一定好好抓教育,就是村里的牛虻,我也找人看着,劝导他们,不要胡乱添麻烦。”
罗孟没想到,如今当村长,却不像从前。以前山高皇帝远,做了村长,就是这里的土皇帝。如今不为村民谋福利,说不定哪天,自己被革职查办了,还蒙在鼓里。罗孟见祁乡长去了,才擦了擦汗。想起今后要走的路,他的心里不寒而栗。
罗孟走进院子,老伴见他闷闷不乐,忙问道:“刚送走乡长,怎么就不高兴了?你复职,应该感到高兴才是。”
罗孟摇摇头道:“如今的村子,发生翻天覆地的大变化了。你知不知道,乡长为了查清匿名信的事,在老赵家住了将近半月,有谁知道?”
老伴一听,愣愣地望着罗孟,将信将疑地道:“乡长在他家住?怎么可能?”
罗孟叹息一阵道:“我在任上,可不能像当年那样了。老伴,这村长,以后责任重大,一个不留神,就丢了饭碗。”
罗孟叹息一阵,走到房里,见罗桑歪着脑袋,在那睡觉。罗桑听他爹又当了村长,心里高兴不已。他爹心里惊惶,他可不用那样胆战心惊。他要继续当他的少爷,做他的土皇帝。在村里,他就是老大,谁也管不了。
罗桑想起红姝,不禁心痒难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