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老王起身,在凉棚内坐了一会,便带着药箱,让牛蛋陪着,朝村长罗孟家走来。昨夜一席话,说得罗孟心惊,不多时便告辞回家。老王知他心里有事,也不强留,让他回去。老王要牛蛋跟着,也是想让牛蛋看清楚,罗桑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年轻人,有时未免难以看清别人骨子里使坏,还错把他当成好人。
老王如此,也可谓用心良苦。
两人走进罗孟家院子,见罗孟早已起来洗漱,等在大门口。三人厮见毕,便来看罗桑。罗桑见有牛蛋前来,心里疑惑,暗道:“难道红姝昨晚,去找牛蛋了?”
罗孟见罗桑歪在床上,对两人爱理不理的,喝道:“见了爷爷,还不叫?”
罗桑瞪了罗孟一眼,歪着头,干叫了一声,却不理牛蛋。牛蛋心里,也知道几分。嘴上挂着笑容,心里却冷笑。罗孟让罗桑将裤子脱掉,让老王看看。老王看了一眼,摇摇头道:“村长,他昨晚是不是进女色了?”
罗桑忙摇头道:“没有。”
老王叹了口气道:“你不实话实说,你这病,我可治不了,得另请高明。”
罗桑一听,心里惊惶,暗道:“难道真的那么严重?这病听说没得治,老王来能治好吗?”
随即道:“我说出来,你能治好?”
老王微微一笑道:“咱们村,目前还没我治不好的病。只是你这病,发病奇怪,你又没进女色,肿胀不已,我倒有些不解了。不过村长,我不是说他不检点,我是觉得奇怪。”
罗孟见罗桑一脸沮丧的表情,怒喝一声道:“你好好说说,昨晚干什么去了?怎么会弄成这样,回来就在那哭。难道你要学玉华,断我罗家香灯吗?”
罗桑慌道:“爹,我可不像玉华,我没做那事。”
罗孟见他脸色惨变,不禁喝道:“你还骗我,纸是包不住火的。罗桑,你是我的儿子,怎么可以在村里胡来呢?”
罗桑摇头喝道:“我还要怎么给你说,我没有做。”
老王回头,让牛蛋提着药箱,道:“牛蛋,他这病我看不了,咱们走。”
老王朝村长望了一眼道:“村长,他这病,你还是到别的村子看看,能不能找到好的医生,给他治治,我实在无能为力,让你昨晚,白跑一趟了。”
罗孟明白,老王是见罗桑不说实话,他虽老,却最恨别人撒谎。何况此事,与红姝有关,红姝在他家,昏迷不醒,他自然不会袖手旁观。罗孟叹息一阵,将两人送出房门,低声问老王道:“老王叔,你看罗桑的病,有得治吗?你放心,红姝的事,我会彻查到底。”
老王望着天,笑道:“今天天气不错,村长,等你查出事情的真相,罗桑最近是不是进个女色,要是在别的村请不来医生,再来找我。”
罗孟见两人离开,顿足道:“不争气的儿子,处处给我惹祸。他那肯定是进了女色,还找了些不干不净的人。咱们村这些女人,都没几个好货,我不查清楚,怎么能救得了你。看你那玩意,一定是得了梅毒。”
罗孟回到家中,走进罗桑的卧室,喝道:“畜生,昨晚你到底做了什么事,不说出来,你真就没得救了。”
罗桑听他爹说得那么严重,慌道:“爹,你一定要救我。”
罗孟怒气未消,但又怕罗桑有事,忙道:“你最近到底和谁乱搞了?你知道你那是什么病吗?你那是梅毒。我想老王叔,他有办法治,但你不说实话,他肯定不会理你。如今能治这病的人,可真没几人。你要是得罪了老王叔,你这辈子,就别想过正常男人的生活。”
罗桑一愣,吓得面无人色,沉声道:“爹,我不过大前晚上,去过张寡妇家,和张寡妇来了一次,回来就感觉不对。”
罗孟追问道:“那你昨晚去了哪里?老王只问你昨晚,难道我要哄他,说你去了张寡妇家,要是他找人去问,你的病,就彻底没得救了。老王这人,最恨人骗他。你连我都瞒不过,怎么哄他?”
罗桑望着罗孟,目无表情,良久才道:“爹,你是村长,他们敢把你咋啦?当上村长,就可像当年那样,风风光光,耀武扬威了。可你,当了村长,还那么怕一个老头。我不知道你,有没有点男子汉气概?”
罗桑说完,只听啪的一声,他的脸上,也着了一耳光。罗孟喝道:“不用你来教我,你不告诉我昨晚发生什么事,我一定能查出来。如今的村,再已不是从前的村庄了,谁要是不为老百姓办实事,就会被撬下台。你看杨方德,他就是最好的例子。实事不同,你要胡闹,小心落得玉华那样的下场。你昨晚干了什么,你以为我不知道?”
罗桑瞪了罗孟一眼,喝道:“你知道,你什么都知道,为何还来问我?我告诉你,就你这样怕事,迟早村长的位置,都会保不住。”
罗桑说完,拉着被子,把自己的脸蒙住,不去看罗孟。
罗孟知与他争吵无益,只得走出房门,心想昨夜,罗桑必和二狗一起出去玩耍。既然大家都知道,二狗抢了媳妇,那就去他家看看,那媳妇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罗孟主意打定,来到二狗家,恰好二狗在家编着竹篮。罗孟朝院子里喊了一声“二狗”,二狗忙开院门道:“村长,你好久不到我家来玩了,今天是什么风把你吹到这里来了?”
罗孟背着手,舔着肚子,踱进院子,四下张望,笑道:“没什么,就四处走走,来到你家院子。听说你娶了媳妇,我过来看看,随便也送点东西。”
二狗见他手里没拧东西,疑惑地道:“村长,你来送东西?”
罗孟反脸望他道:“有什么不对吗?我就是来送东西的。二狗,媳妇呢,没在家啊?”
二狗忙道:“她正在屋子里呢,村长,进屋坐。”
罗孟走进屋子,朝坐在板凳上的姑娘一望,愣了半晌道:“二狗,她不是张万福邻居家的小美吗?你真有福气,娶了这么漂亮一个老婆。我还以为他们哄我,我这身上,就带了五块钱,算是给你们做贺礼。二狗,要是觉得处得可以了,给村里说一声,我给你们做媒,把这事办得轰轰烈烈的,让大家都来喝你的喜酒。”
二狗伸手把钱接了道:“村长,你出手也太阔绰了,咱们村送礼,还只有你一个送五块的。别人送,都五毛、八毛的,一块的都很少。”
村长拍拍大腿,微笑道:“这是你们的大事,当然得送厚礼。不过二狗,小美怎么就同意到你家来了呢?”
罗孟向他家四周打量一眼,屋子里除了几个竹篮,什么都没有。板凳就两根,窗边有一个歪了脚的椅子,其余什物全无。别人家的楼顶,都有腊肉,他家却黑黑的板,好像被大火烧过一般。小美坐着,也不说话,边磕着瓜子,边吐向二狗。她的一只脚,搭在罗孟坐的板凳上,不停的磨罗孟的大腿。
罗孟看不过去了,朝小美喝道:“什么样的人都有,来到咱们村,就要守点妇道。二狗,你觉得你们合适吗?”
二狗歪着头,忙道:“村长,这不合适,也得处。你看我都近三十的人了,家里老爹老娘又死得早,就剩下我一人,在哪找媳妇去?我只希望她在我家,给我生个一男半女的,继承香灯就行了。她要玩,要闹,就任凭她去吧。”
罗孟听得纳闷,二狗娶媳妇,不为别的,就为了有个孩子。那捡一个不也一样吗?何必为这样的女人受罪?来客人了,也不招呼,端茶倒水,你总该会点吧?坐在那,像尊菩萨,动都不动。还将腿一叉,伸脚勾引人。这种媳妇,在这里可很少见。以后她要是在二狗家住不惯了,很有可能溜走。
罗孟说了一席话,走出房门,坐到二狗编竹篮的地方,让二狗出来说话,二狗只得跟着出来。罗孟拿着他编的竹篮,笑道:“二狗,把你爹的手艺学到了。竹篮精致小巧,轻便不沉重,好东西。”
罗孟见二狗走了过来,低声朝二狗道:“二狗,你就不怕,她在你家过不惯,跑了?”
二狗歪着头,做出无赖的样子道:“村长,不瞒你说,我让她在我家,吃香的喝辣的,她要是胆敢跑,我就上她家去,杀得她全家,鸡犬不宁。”
罗孟一听,唬了一跳道:“你小子要造反,怎么一说就要杀?原来老赵,一说话激动,就要揭人家屋瓦,现在他敢揭谁家屋瓦?谁让他揭?我问你,昨晚你和罗桑,去哪里了?实话告诉我,要不然都得坐牢。”
二狗一惊,慌道:“村长,闹出人命了?”
罗孟略略点头,沉声喝道:“罗桑他说是你做的好事,是你把她害死的。他让我来找你,准备拿你到乡里,交给祁乡长处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