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伴将衣服在红姝身上一套,不禁微微一笑道:“那话果然说得没错,人靠衣装,美靠靓装。这衣服穿在闺女身上,恰恰合身。”
老伴见她的裤子、鞋子和衣服不配,转身走进屋里,拿出两样东西。老赵一看,城里人就是不一样。就他家,大气。冲这阵势,老赵的心里活动了几分。都说有工作的人不愁吃穿,原来真是这样。一家三口拿着铁饭碗,还愁没钱花吗?
只见老伴,让红姝走进别的房间,让她将裤子、鞋子换掉。起初红姝不肯,后来在老伴的劝说下,终于将旧衣服脱了下来,全换了一身装束。走到客厅,众人的眼前,豁然一亮,完全变了另一个人似的。老赵叼着烟斗,站起身,斜睨着双眼,上下不停的打量。见红姝装着一身淡妆,却显得她更加柔美妩媚,楚楚动人。
老赵心里,十分高兴。就红姝这身段、体型,她的脸蛋、腰围,她的说话、处事,足以留在城里。老赵不再为红姝担心,也不再害怕城里的人没钱吃饭,更不会为那柴米油盐担心。老赵默默的点头,红姝打扮起来,不比城里的差,只是这些年她在家,也苦了她了。如今找着这样的好人家,是她的福气。
老伴走到厨房,朝小华喊道:“小华,别顾着在那忙活,你过来,带着妹子,到街上转转。”
红姝转过身,朝老赵和两个姐夫道:“阿姨,我爹和两个姐夫都很少来城里,也让他们一起去逛逛。”
老伴朝老者望了一眼,低声道:“老头子,闺女他爹和你说话投机,你也陪着他们走走,别忘了一个小时后,回来吃饭。”
老者走进门时,本将穿着的西装脱了,这时要出门,又随手穿上道:“我知道,带他们到街上,四处走走,看看城里的风景,与乡下有什么不同。”
老赵听到乡下两字,特别的刺耳。心想乡下来的怎啦?乡下住起来,就比城里舒服。他又想着红姝,要是把她嫁到这里来,自己又坐不得车,多少年才能来城里见一次?不过便宜她这几个姐夫了,可以到城里转转,也表示城里有一个亲戚在。老赵抽了口烟,走出房门。见红姝高兴,他的心里也着实兴奋了不少。
村里有人走出来,嫁到县里,那是他老赵的荣誉。以后在村里,地位、身份,都要比人高一等。谁说生女儿不好?生到漂亮的女儿,比生儿子好。
老赵边下楼梯,边朝小华和红姝望去,两人走在一起,恰恰相配。
喜魁走到老赵身边,低声在老赵耳边吹风道:“爹,你觉得他家咋样?”
老赵眯缝着眼,微笑道:“不错,对人还不错。不过喜魁,我倒还是觉得,咱村里好,只是没这么适合的人家。你看他家多大方,多舍得,红姝在这里,一定不会受苦。”
喜魁拉着老赵,走在最后面,低声道:“爹,这你就错了。你想想,咱们一来,他家只给红姝买东西,却不给我们买。那是面子上的问题,城里人谈对象,那讲究的是门当户对。你想想,要是红姝穿得寒碜,他好意思带出去吗?”
老赵一想,喜魁说得也对。难怪先前,红姝还没换衣服的时候,说要出去,红姝不去,他家没有坚持。换了衣服,就坚持要让他们到外面去逛。要不是红姝识大体,让大家一起上街,老赵还不知如何阻止两人。
老赵望着远处,吐了口烟圈,沉声道:“我们再走走看,看他家耍什么花样。我听说也是这样,城里人和咱们村里,一个样,都讲求地位平等。要是嫁个女儿,以后还不能来看她一眼,那还不如不嫁。”
其实老赵心里,想的是要嫁个只有他女儿的人家,以后靠他发迹,那是万万不能的事。老赵嫁女儿,就是想靠他一把,要是靠不上,他也不会打这算盘。老赵和喜魁,走了一阵,还是喜发,陪着老者,有说有笑,指指点点,才让老者听不见他两的说话。
喜魁见老赵有几分不愉的样子,又朝老赵道:“爹,你看要是觉得红姝和他合适,也倒可以处处,实在不行,再换一家也成。咱们红姝,换上新衣,与城里的一比,也差不到哪里去。”
老赵眯着眼睛,点头道:“喜魁,你这话说得我爱听,我琢磨着,这文化层次不一样,怕没有共同语言。你看喜发,他读过几天书,和那老头,就聊得来。咱两和那老头,几乎没共同语言。”
喜魁噗嗤一声,笑道:“爹,那是我让大姐夫,拖住老者,我有话跟你说。要不是这样,恐怕他早没话说了。”
老赵吐了吐烟圈,指着喜魁道:“你这混小子,还真有两下子。咱们走得靠近些,要是遇着他家城里的亲戚,看老头怎么说。”
喜魁点头笑道:“爹说得是,走得靠近些。”
两人说完,匆匆忙忙的朝老者走近。他们三人,穿的都是家里普通的衣服。喜发、喜魁,因要到丈母娘家,也要到城里,才穿得比较周正。可老赵,穿的却是平常的衣服,他喜欢四个荷包的衣服,好装烟袋烟杆,一色的蓝色布衫,脚下穿着破了两个洞,打着补丁的解放鞋。众人行了一程,有些累了,想找个地方坐,却找不到。
老赵见老者,见了迎面而来的人,就远远的躲开。他心里想,老者和这人,应该认识,只是我们穿得寒碜,他便躲开了。我就不信,你能躲得开。老赵说完,朝那人走去。喜魁会意,也跟着上前,与那人离得不远。
那人朝两人打量了一眼,不禁回头一看,见到熟人,忙回头招呼道:“老钱,你也来散步,怎么没带老伴来?”
老者听有人叫,慌忙上前道:“老张,真巧,你也在啊。”
老张指着老赵和喜魁道:“他两是你的亲戚啊,我看跟你走得很近。”
老钱慌忙摇头道:“他们不是我亲戚,乡下来的,什么也不知道,就带着到街上,跟着转转。城里大,我怕他们走丢了。”
老张又向后望了一眼,低声在老钱的耳边道:“老钱,你儿子陪着的那闺女,是谁家的?长得可标致,可受人看了。”
老钱微微一笑道:“你还别说,那闺女真是可爱。她可是从市里面下来的,以前和小华,是同学。”
老赵听完,气得两耳发痛,眼睛发胀。正好红姝来到跟前,听到这话,朝老赵叫道:“爹,他们在说什么呢?”
老张斜睨了老赵一眼,微笑道:“老钱,这闺女从市里面来,怎么还叫他爹呢?”
老钱忙转开道:“是干爹,干爹。”
老张朝老赵打量一眼,又望了望红姝,见两人长得,极为相像。只是两人的穿着不一,衬托得格格不入。红姝听完老钱的话,娇喝一声道:“他就是我爹,城里有什么稀罕,嫌贫爱富的。”
老张一听,朝红姝望了一眼,翘起拇指道:“闺女,我很赞赏你。很多人来到城里,就望了本。上次我隔壁的邻居,是个教书的。他爹来城里,我们知道那是他爹,故意问他那是谁,你猜他怎么说?”
老钱听得老张的话,耳朵脸庞,一阵发热,却又不好答话。喜魁好奇地道:“他怎么说?”
老张冷笑一声道:“他指着他爹说,那是隔壁家老者。你说现在的人,都把生他养他的爹给忘了。难得有你这样的姑娘,难得啊。”
老张说完,忙又问道:“闺女,你在哪上学呢,还是上班?”
红姝白了老钱一眼,沉声道:“我是乡下来的,既不上学也没上班。要是嫌弃,就早说,何必将我们带到城里来呢?”
喜魁也拉着老赵道:“爹,我们走。没想到,城里人竟这样。以后红姝嫁到这里,不知还会遭多少白眼。”
老张讪讪的一笑,走开跑步去了。老钱指着老张,欲语还羞。小华见红姝要走,忙朝他爹老钱道:“爹,都怪你,说什么不好?”
老钱扇了自己一耳光道:“都怪爹,不过要留住他们,也不难。你快回去,让司机开车送他们。要是能留下,务必留他们吃完饭再走。”
小华领命,匆匆的跑去了。
老赵、喜发、喜魁和红姝四人,相互搀扶,朝来的方向回去。幸好红姝眼尖,虽坐在车里,又吐得不成,却记得来的路。众人行了一程,老赵朝地上吐了口唾沫道:“这是怎么一家人,把我们说成啥样了?见着他的熟人,就把我们贬斥一番。城里有什么好,他家有什么好?”
喜魁伸手在老赵的胸脯上轻轻按摩一番,低声道:“爹,您别生气,城里好多人都这样。见着咱们乡下人,就怕降低了身份。”
红姝白了老赵一眼,娇喝道:“都怪爹,硬要我嫁什么城里人,你看人家牛蛋,他就不错。”
老赵听罢,怒喝道:“别给我提那兔崽子,嫁谁我也不会让你嫁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