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墨云和无情骑着两匹价值数不菲的健马慢悠悠出现在燕云墟的地平线尽头之时,闻到血腥味的虮虱如秃鹰一般,开始了他们的食腐征程。
可是墨云和无情一点也没在意。
毕竟他们步行搜索的一个月来,遇到这样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幸运的是,原本没什么准备的两人,在虮虱们的无私奉献之下,在短短的一个月里居然积攒到不俗的资本,足够在什么都可能发生的燕云墟潇洒一段时间的了。
话说回来,燕云墟的地理位置十分之独特,这里地处剑界北方的三不管地带,地处与断魂山脉齐名,同样是剑界七小禁地之一的血月沙漠之中,遥远的南方则是天剑宗管辖下的国度,遥远的北方就是茫茫无尽头的千云山脉,西边则是著名的大秦帝国,东边则是草原帝国。
也正是如此,燕云墟这个沟通了东南西北四方经济的枢纽,从一个小小的沙漠绿洲演变成北地最大的墟市。当然的,这个墟市有点特殊,它的规模比赵国的邯郸城还要夸张数倍,内里拥有数十万世俗之人被高高在上的剑者们圈养着。
感觉到被人跟踪,墨云原本想提醒一下冷漠的无情,可这个念头马上被理智压制下来。
突然间,墨云觉得无情的名字真的没起错,无情,名字与他冷酷的性情恰当好处。
当无情看到远方欲进又离的虮虱们,不禁冷笑起来:“以前总是听说人的做无本买卖的有多可恶,现在总算是体会到了。跟踪我们的这些所谓剑者连最基本的剑者尊严也没有,比山门墟市里那些卖性命的打手还要卑贱,他们在我眼里连什么都不会的垃圾都不如。”
“无情,你错了!”
墨云以一个前所未有的严肃表情看着有点吃惊的无情,说:“无情,每个人都有追求欲望的权利,只不过他们所用的方法背弃了无情自小灌输的理念准则罢了。无情可以鄙夷他们,甚至是侮辱他们,但绝不可以轻视他们。历史上不知道多少英雄人物,武道豪雄就是死在他们这一类人的手里;而我们此行的最大危险恰恰好就是这些不入流的虮虱。”
无情定下神来,受教地对墨云点了点头。
墨云提醒道:“无情,虽然那些虮虱多数都是剑士以下的剑侍,甚至还有大量的普通人,极少有剑士,剑师更是一个不见。不过这些人都是剑头舔血的亡命之徒,有很多事情会让无情怒不可遏,但还请无情以大局为重,千万别曝露出枯青宗的招牌武功。”
“这点我明白。”
无情笑了笑,知道其中的利害。
既然邱师叔是死在这里的,那么枯青宗的看门绝学就不能随意使用。否则很可能会对他们这一次探索造成不必要的阻碍。
小心无大错。
无情说:“墨云,可别忘了我的武功有异于枯青宗的其他人。”
听到这里,墨云不免想起无情的特殊灵根来。
虽然无情是无恨的双胞胎哥哥,可是灵根大为异常。他所修炼的灭剑诀还是农长老好不容易从一位魔头的手里抢来的,自然不怕曝露出枯青宗的身份来,反倒是墨云需要小心再三。
想到这里,墨云选择了沉默,默默地监视着周围的一切变化,履行着自己的责任。相对于比较冲动的无情,墨云所需要考虑的事情就不少了,现在他即使不能把所有的危险扼杀于摇篮之中,至少也要做到先知先觉,有备无患。
最终,这一段路过得有惊无险。
长时间磨练出来的眼光,让那些饥饿的虮虱们不敢轻举妄动。虽然眼前的猎物很肥,但在没有数成把握前,他们只能强忍下这个激动的心思,等待可供下手的机会。
有钱拿没命花的愚蠢事情,是他们这一行的第一忌。
墨云和无情早就将跟枯青宗有关的一切标记都给抹除掉,甚至连气息也隐藏了下来,乍看之下就是两个出外游玩的世家公子。
燕云墟终于出现在眼前。
没有了城墙的阻挠,墨云和无情很是轻松地进入目的地。因为燕云墟的特殊和繁华,所以城里凡是可以摆卖的地方都可以看到商人的影子,倒是让墨云和无情看得眼花缭乱,一时间毫无头绪。
虽然燕云墟没有实质上的领袖,但各大实力错综复杂,各自割据一个地盘做自己的暴利生意,无形中形成了一个不可言喻的微妙平衡。残酷的环境下将人的智慧和人性的丑陋以最鲜明,最直接的方式展现出来。
看着肮脏而拥挤的街道,无情稍微皱了一下眉头,但脚下的步伐却没慢多少。这里所展现出来的,所讲述的都是无情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神奇事情,特别是当无情看到一队奴隶之后,表情更是丰富。
“他们还是人么?”
无情指着跟前的一切,迷茫地询问起来。
出现在无情眼前的人是一群迷茫、麻木的奴隶,他们被奴隶主当成性口般随意摆弄,甚至还有一些稍微上了年纪的女奴隶被奴隶主当众抹弄私处,口水纷飞地炫耀着这个奴隶是多么的好生养。身体残缺,又或者是奄奄一息的穷人遍布各个阴暗角落,任由蟑螂臭虫在他们卑贱的身体上游戏;而那些老鼠、野狗等窥视着,虽然不敢明目张胆地品尝美食,但相信到了夜里,他们就可以没有顾忌的饱餐了。
墨云恭敬地答道:“是的,他们的确是人,可他们的灵魂已经不属于他们了。”
无情听得心情沉重。
“哎,我们走吧。”
无情与墨云再度起程,朝着越发拥挤,越发繁荣的大街走去。
无形中,无情与墨云的关系有了一点变化。无情并不是真的无情,无情只是个名字,不代表他的性格。刚刚二十岁的他根本没多少人生阅历,哪里能与穿越者墨云相提并论,之前的表现就足够说明了他的心性远远达不到无情的地步,至多只能算不擅交流,天生冷酷。
…………
光明与黑暗是一对孪生兄弟,黑暗与肮脏过后就属于光明的世界。
燕云墟再怎么说都是曾经的西北第一墟市,是血月沙漠里的唯一一座城池。虽然这个城池没有了城墙,虽然这个城池堕落了,但她的底子还在,原本属于光明世界的依然是那么的明亮光鲜。
一个身体胖如水桶,但衣着打扮很是考究的老者走上前来,先给无情一个再标准不过的世家礼仪,随后才自我推销道:“尊敬的少爷,不知道需不需要一个合格的向导呢?”
无情倒是好奇了,反问道:“尊敬的长者,不知道您是怎么知道我们需要向导的呢?而您又怎么能证明你是一个合格者呢?”
老者一听到无情的称呼,眼睛当即亮了起来。
贵族子弟,特别是那些大世界子弟是骄傲的,但别就以为他们就会以一副高高的姿态看待每一个人。在合适的场所对每一个长辈表达适合的尊敬,即使这个长辈是寒门庶族也应当表达最基本的礼貌。
这样的世家才是真正的世家,这样的人才配得上“衣冠士族”四个大字。
没想到对方是一个真正的世家子弟,老者强摁下躁动的心,故作平静地答道:“回无情的话,刚才两位少爷是从肮脏而混乱的南区过来,凡是来过一次的世家公子肯定不会如此,可见两位是第一次来到燕云墟的。”
说到这里,老者的心情终于平复了下来,自我介绍道:“十数年前,小人原本这个城里一个小有资财的富翁,可是一场可怕的灾难使得小人失去了所有。这十年来小人一直生活在这里,即使这里越来越混乱也没离去,是以对这里熟悉得很。虽不敢说这里的一花一草都认得,但大街小巷多少还有个七、八分把握。”
“好,我们雇你了!”
对方答得很对无情的口味,也就痛快的应承下来。
而墨云则是稍微皱一下眉头,但他选择了沉默。无情毕竟是剑霸境界的人物,有些时候该提醒,有些时候不该提醒,墨云至少还是能把握住其中的度。
老者再施一礼,把尚未完成的自我介绍补充完:“这位稍微,老仆姓卫名建德,是剑侍颠峰的修为,对这里的地下贸易,特别是奴隶卖场最是熟悉,如若无情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
这个卫建德倒也是识相,把自己所有的底牌都给露了出来。
之前让墨云皱眉头的就是卫建德的修为。虽然剑侍颠峰的修为对无情和墨云没什么威胁,但他这样的人在世俗里已经算是不错的高手了。这样的人物安放在自己身边,的确不是一件好事情。
果然,无情对剑侍颠峰的剑者不是很看重,仅仅一个点头就把注意力转移到卫建德提到的奴隶卖场上,好奇地询问道:“卫老,既然你对奴隶卖场最是熟悉,我们就先去那里见识一下吧。我听说燕云墟的奴隶卖场连地位超然的剑尊都出售过,不知道我们有没有这样的运气。”
剑尊,无论去到哪里都是受人尊敬的存在,这样的人物所是肆意妄为的话足够给一个国家造成巨大灾难的了。可在燕云墟,居然拿变成了可以随意出售的奴隶,简直是天方夜谭。
对于这一点,卫建德老实地回道:“少爷,那只不过是以讹传讹的事情罢了。在八年前的确有一个剑尊在这里被人当成奴隶出售,可这个剑尊是一个中了剧毒的独手武尊,其真正的价值连一个五星的剑师也比不过,也不知道被哪个神秘的冤大头给购买过去。”
“原来如此……”
无情露出恍然之色。
他在听到这个消息之后,就曾讥笑那些贩卖奴隶的地下商人愚蠢,不会将这个强大的武力掌握在自己手里。现在看来,那些地下商人才是真正的聪明人,懂得利益的最大化。
卫建德可不想扫无情的兴趣,乘机接口道:“少爷,今天悄悄好是最大的那个奴隶商一个月一次的拍卖日子,应该有不少新奇的货色,不知道无情可有兴趣进去一观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