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他已失去了妻儿,他的世界已被彻底毁灭。他知道,人生的这场游戏是时候该结束了,所有的一切在他的眼中都已不再重要,什么狗屁皇帝,什么荣华富贵,对他来说,已分文不值,此时他已成了一个孤人,一个被所有亲人抛弃的孤家寡人。
西夏的将士见自已的皇帝独身一人手拿长剑,单身朝敌阵走去,个个心中无不担忧。
日月教的兄弟见西夏皇帝独自朝这边走来,步伐是那样坚定,眼神是也是那样坚定,似乎为了妻儿,世上所有的凶险和困难,都已变得那样不足为道,尽管是敌人,尽管这个人曾经带领了数十万人,杀过自己无数个同胞,可是此时在他们的心中已没仇恨,只剩下敬佩,甚至有人已收起手中兵器,不想再厮杀,不想再看到流血,牺牲。
小红小声提醒潘天道:“天儿,小心!”话音刚落,却见西夏国王李承乾突然“扑通”一声跪倒在她面前。
她顿时大惊,所有在场的人几乎都大惊。
没有人知道这到底是为什么,没有人了解其中的缘故,一个刚刚痛失妻儿的皇上竟会给自己的敌人下跪,而且这个人正是杀了自己妻儿的不共戴天的仇敌,恐怕这才是天底下最荒谬的事情,可事实就在眼前,任何人又不得不信。
西夏所有的将士已开始燥动,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不敢相信自己的皇上会如此软弱,竟会给自己的敌人跪下,所有的士兵都开始躁动起来,有的甚至开始破口大骂,此时他们心中的英雄,已在瞬间变成了懦夫,他们甚至感到了极大的羞辱。
日月教的教众开始诧异,他们也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不敢相信敌人的皇帝竟会给副教主下跪。
一时间,空气好似凝固,人人都已窒息。
小红鼻子一酸,不知为何,眼看着西夏皇上李承乾给自己重重的磕了三个头,然后再慢慢站起来,她突然间竟茫然失措,心也无端的开始痛起来,有如刀绞一般。
潘炅给二娘小红磕完了头,这才慢慢站了起来,重新抬起手中长剑,指着潘天道:“潘天,你当真要将我一家赶尽杀绝,逼得我无路可走方才罢休?”
此时他的眼神之中除了仇恨,还有满满的怨气。
潘天愣了一下道:“是你将自己逼上绝路,根本没人逼你,也不会有人逼你!”
潘炅突然仰天一笑道:“不错!是我将自己逼上绝路,是我自已将自己逼上绝路!”哈!哈!哈!”
突然之间,他开始放声大笑,声音越笑越响,大有嘶破喉咙的感觉;突然之间,天地为之色变;突然之间,已开始地动山摇。
小红的脸先是变成惨白,接着便已绿色。这笑声,太可怕了,她也太熟悉了,当年断魂崖上的一幕,又再次重现,此时她已知晓那个向自己下跪叩头的人是谁,可惜一切都晚了。
她不由脱口而出:“炅儿,不要”话声未落,泪水已流出,声音更已颤抖,她再次看着躺在地上的李仁爱,此时她还能说些什么呢?
“是我带人将自己的孙子亲手杀了!”此时她的心已死。
潘天也已色变,惊道:“二娘,您说什么?”待再回头看时,西夏皇上已不再是皇上,李承乾已变成了自己的亲哥哥潘炅。
他不由再次看了一眼地上躺着的李仁爱,再看看手中沾满鲜血的紫薇软剑,口中喃喃说道:“我杀了自己的亲侄儿,我杀了自己的亲侄儿,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长剑已失手,天地已为之色变。
所有的士兵都开始发疯,无论是西夏兵,还是日月教群豪。随着那笑声越来越疯狂,天地也已为之色变,到处都是飞沙走石,就连那久攻不下的城墙也已大段大段的轰然倒塌。每个人都头痛欲裂,每个人都生不如死,到处都是厮杀声,到处都是互相残杀的惨叫声,到处都是幻影,每个人的眼前好似有无数只利爪正朝他们抓来,就像小鬼一样在向他们索命。人世间最恐怖的一幕在上演,没有人相信鬼魅,可如今鬼魅就在自己身边,就在自己自边狂笑,到处挥舞着魔爪,随着那如鬼似魅的笑声慢慢加大,开始变得歇斯底里,所有人都已疯狂,人人都在用手中的兵器朝对方乱刺或是被对方乱刺,已不分敌我。
到处都是尸体,鲜血也慢慢变成流河,人们仍在一个个慢慢倒下,尸体依旧在一具具加多,数十万人在一起嚎叫,厮杀,数万人都已成鬼魅,没有人知道这是为什么,没有人知道为什么这笑声可以如此摄人心魂。
只有小红知道,这是“千音追魂手”,这是她一生的噩梦,是她一生挥之不去的阴影,无数个夜晚她被当年那一只只伸向自己喉咙的利爪惊醒,全身已满是汗水,无数个夜晚她被这鬼魅的声音吓醒,夜夜不能寐。
可是让她做梦也想不到的是,这恶梦如今又再次上演,不幸的是第一次施展这手法的是自己的丈夫,那一次是他为救心爱的人,宁愿缩短寿命十年,如今却是自己的儿子,为了报自己妻儿的仇去愤而去杀死自己的亲人,宁愿折寿十年。这就是江湖,这就是残酷的江湖。
眼看着身边一个个熟悉的人慢慢倒下去,再也爬不起来,眼看着对面的儿子黑发变白发,她再也支撑不下去,一头从马上栽倒下去。
许久,她才慢慢伸出颤抖的双手,口中就像刚年一样吃力的喊着:“不要!不要”这情景,似曾相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