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的人都已倒下,无论武功好坏,因为谁也无法阻止这如鬼似魅的幻影和魔术,唯一的区别就是武功好的没有死去,而武功差的早已死去,要么是自己掐死自己,要死是别人掐死,死去的每一个人都圆睁着双眼,个个都不瞑目。

潘天无力的坐在地上,看着身边的人一个个倒下,看着二娘小红慢慢的死去,看着哥哥潘炅的头发慢慢变白,他的脑海中不断闪现着自己一生的不幸,先是因为自己,爹爹被哥哥一剑穿喉,接着再是林姑娘被逼自刎,然后是嫣儿跌下万丈寒冰悬崖,葬身崖底,最后是姐姐被西夏兵士万箭穿心,现在是二娘口吐鲜血,满头银发,睁大双眼绝望的死去,手心之中满是泥土。

此时他眼中所有的东西都已成为灰色,包括地上已形成河流的鲜血。也许剩下的日子,他的生命都将不会再有色彩,都将不会再有希望。此时他的嘴里仍然在说不停的说着:“我杀了自己的亲侄儿,我杀了自己的亲侄儿。”身边已没有任何声音发出,那些死去的已发不出声音,那些活着的已无力发出声音。笑声已早已停止,他看到哥哥潘炅手中正提着长剑,一步步无力的朝自己走来,口中边走边小声念着:“南仙儿,爱儿,我一定会为你们报仇的!”

潘天已无力抵抗,不,是无心抵抗,此时他的心已死。

人这一辈子,也许有时死比活着舒服,至少死了不会孤独,不会懊悔,不会伤心和绝望。

潘炅此时已走到亲弟弟潘天的面前,他的头发此时已全白,脸上已布满皱纹,三十多岁的男子,如今好似五十岁一般,这就是代价,生命的代价。此时他手中长剑已举起,正对准了亲弟弟的胸膛。

人世间最残酷无情的一幕,即将在这里上演。

“煮豆燃豆萁,漉豉以为汁,萁在釜下燃,豆在釜中泣,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潘天脑海中想起当年与姐姐初出江湖,在小店里喝的酩酊大醉时,狄咏所说的话来,如今说这句话的人已死,而自己也即将死去。此时什么狗屁英雄,什么武林盟主,什么江湖正义,什么精忠报国,原来这一切竟都是那样虚假,此时后悔已晚。一行清泪流了下来,他抬起头看着潘炅,轻轻喊了一声:“哥哥,对不起!”然后眼睛便已闭起来,泪水再次顺着眼眶滑落下来。

潘炅听到呼唤声,听到亲弟弟的道歉声,不由愣了一下,随即却又泠笑一声:“谁得罪了我,我就让他死,就算是亲兄弟也不例外。”自己说出的话,岂能忘记?

手中长剑已举起,正照头潘天的胸膛猛刺下去,此时,他已无亲人。

一滴鲜血带着腥味,滴在潘天的脸上,是那样黏,也是那样刺鼻,带着一丝温暖,接着是两滴,三滴

潘天睁开眼睛,看到一只长枪已直直的插在哥哥的胸前,那血正慢慢顺着枪杆滴在自己脸上。他不由一惊,回头去看。

关慧语正一脸悲伤的站在潘炅面前,看着他的眼神,仍然是那般温柔,就像当初那样看着他。

潘炅笑了笑,从口中流出一滩血,笑道:“慧语,你你也来了!”话音刚落,身体已直直朝后倒了下去。

关慧语泪水夺眶而出,随即说道:“炅哥,我来了,我做你的妻子了。”话音刚落,长枪的另一端已深深自她的胸前穿入后心,她一步步慢慢的朝深爱的男人走去。近了,近了,现在两个人终于在一起了,永远也不会分开了,她突然露出了一丝笑容,是那样的幸福。

突然传来杨胜天的惊叫声:“炅儿,不要。”待人奔近时,却已泪流满面。

潘天爬到哥哥身边,将那长枪慢慢抽出,吃力的扶起他道:“哥哥,我们回家吧!”

许久之后,潘炅才睁开眼睛,他看着潘天道:“小天,哥哥还能回回家吗?”话已完,头一歪,顿时气绝。

潘天抱着潘炅的身体不由仰面失声痛哭。

“天儿,快去把哥哥和姐姐找回来。”二娘的话在耳边重新想起,仍然那样清晰。

这时罗勇走上前来,看着潘天,许久才道:“教主,属下无能,十长老误中奸计,惨遭五岳剑派合围,被困华山思过崖,已全部阵亡,属下去迟了,请教主责罚。””

他说完便重重的跪了下去,满脸皆是愧色。

潘天回头看着他手中拿着的秘笈,许久才喃喃的说道:“都死了,都死了””

话音未落,只听声后传来马蹄声声,不知何时,四周已有数万士兵已将他们层层包围。

兵是大宋的兵。

一个年约三十岁的青年人身穿龙袍,正得意洋洋的坐在马背上,泠笑看着潘天,在他的身边,一个女子正被五花大绑,背后一人手拿单刀架在她雪白的脖子上。

“兰儿.””潘天口吐一口鲜血,他慢慢放下潘炅,手中趁机从地上抓起一颗石子。

那青年人自然就是大宋当今的皇帝赵煦,此时他看着战场上一片狼藉,西夏士兵伤亡无数,心中已万般得意,如此坐收渔翁之利的事,自古恒有,堂堂天子自也不例外。

罗勇站了起来,指着墨兰身边拿刀的男子,怒声喝道:“江俊,你这无耻之徒,教主哪点对不起你,你竟要卖主求荣,劫持教主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