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张爷来不及多说,那黑狗又挑中了自己想着它就扑来。
何胖子惊叫道:“可留神别叫它咬着!它常年食腐,牙齿舌头上都是尸毒!”
小张爷不知道红眼黑狗怎么就看上了自己,论分量他可没有何胖子有的吃。
“这黑狗是不是想换换口,挑个肉少的排骨吃吃啊!”张步云边说边如灵猴般在不大的地方兜圈子。他尽量不跑成一条线,几个突然变向,叫那红眼黑狗怎么也追不上他。
“我看是这畜生吃惯了死尸,如今想要些新鲜肉尝尝!”薛英在旁拍着巴掌,故意叫黑狗乱了方向。
小张爷已经跑得呼哧带喘,他道:“应该是以为我们来抢食儿抢地盘的外来户!”
“那你赶紧告诉它们啊!告诉它们咱们是来盘盘罗老道的道儿!”何胖子道。
“我也……”小张爷话未说完,但见面前的芦苇荡又是一阵晃荡,跟着“不吃肉”从其中一跃而出。不由小张爷欣喜,却见它后面又跟着七八条各类毛色的大狗。这几条狗虽然毛色各异,然与最先的黑狗相似皆是红了一双招子,显然也是吃腐肉的野狗。
何胖子大叫一声不好,跟着啊呀呀怪叫。他见地上有块大个的土坷垃,他拾了起来就朝着群狗砸去。那群狗被土坷垃砸中就觉得生疼,立时放慢了撕咬的脚步,只敢立在原地龇牙咧嘴怒目而视。十几只血红的招子叫人心生惊恐。
然而群狗一停下来,小张爷也跟着愣了愣。他脚下一慢就叫背后那条黑狗将他扑倒。饶是小张爷足够机警,他刚要倒下便单手撑地,浑身叫劲儿就将自己转过了身子。这一来他反倒将自己的哽嗓咽喉露在黑狗面前。
野兽捕食当先一口都是咬断猎物的气管。那黑狗哪肯错过这样的机会,张开血盆大口便是猛地咬了下来。小张爷暗叫不好,莫说咬不断自己的气管便是挨上一口也必定是染了尸毒。好在他急中生智,“鬼手抄”的本事救了自己一命——他将一条粗麻的围脖扯了下来挡在了黑狗的口中。这下就将黑狗死死抵住。他瞅得见那黑狗的双眼如充满了鲜血般,跟着一股股尸臭的邪气就扑面而来,叫小张爷一阵阵恶心。
那薛、何二人与“不吃肉”可不敢看热闹,他们就地取材,拾起土块石子又以地上的枯枝为武器,准备抵御那几条恶狗的袭击。然而不知道何故,那几条恶狗却只是在一个地方四下逡巡却并不真正进攻。
何胖子当即明白了其中的原委,他瞅着躺在地上的小张爷竟已松开了围脖,以手扶着那黑狗的耳后。
“放心,我们无意你们的地盘!”何胖子与薛英齐齐听到。再看那条黑狗,不仅不再拼命撕咬,跟着就从小张爷身上走了下来。
“这……这是兽语成了?”薛英手持一根枯枝忽地问何胖子道。
何胖子不敢答话,只瞅着眼前那的群狗的确老实了下来。
但见小张爷瞪着那条黑狗,“我们不仅不想要你们的地盘还会给你们带来些吃食。以后别吃腐肉了!”
薛英不知道那黑狗是否真的听懂了,只听它喉头咕噜咕噜又呜呜呜叫着,小张爷这边则是不住点头。
又过了片刻,小张爷方才从地上站起。适才一番折腾,他满身的枯草,那黑狗凑近伸出舌头似是要舔他身上的枯草。想起这狗嘴的尸毒,小张爷立时谢过了它的美意。
那红眼黑狗退到了群狗之中,它望着小张爷。
小张爷点了点头又道:“放心,好肉真的有。只是你们要帮我个忙!”
何胖子在旁凑了过来,用手捅了捅小张爷的腰眼儿道:“我说小张爷,咱别得寸进尺,蹬鼻子上脸啊!这食腐的恶狗刚同意不咬咱们,你还敢求他们帮忙?”
小张爷不做理会,他却对薛英道:“薛警探,是不是?此地的狗子狗孙们的肉你管了?”
薛英一愣神,问道:“那个……我说的话他们听得……听得懂?”
小张爷噗嗤一笑,“不有我了吗?”
“对!对!好牛肉,好猪肉我都给你们送!”薛英道。
小张爷对着黑狗将适才薛英的话又说了一遍,便听群狗之中发出了呜呜呜的叫声,似是极为心悦。
“只是……张步云,你要这群狗能帮什么忙?”薛英瞅着面前这些睁着血红双眼的畜生,心中依旧不断打颤。
“你就擎好吧。咱们叫这群狗给咱们演处好戏。”小张爷道,他复又对那群狗道,“你们稍安勿躁,太阳一落山我们就带着肉来。这几具死尸可就别动了。”
那黑狗原来是群狗的首领,它听了小张爷的话兀自点了点头,继而转身当先走在前,而后那些狗也一一随在它身后都消没在芦苇荡中。
薛英凑到前问道:“你这嘛意思?”
小张爷却不答话,只道把尸体埋了吧。何胖子上了车抄了把不知做什么的铁棍子,当即开始挖坑。
“都是苦哈哈,穷人就活该连个全尸都没有?”他带着一种同情,更多是感同身受的情绪,很快掘出个浅土坑,便与小张爷一齐将死尸都埋了进去。
起先薛英不肯参与其中,到最后他跟着将那些土向坑里推埋上了尸体。
“眼下呢?买肉?”薛英复又问道。
小张爷点了点头。几人驱车寻了个肉铺子,要了三扇猪肉,又叫店家剃下了些五花肉,用辣椒炒了两盘子装上。三人又在附近寻了家酒铺子,打了一斤好酒要了些炸果仁,复又将车开回了西门外那片乱葬岗子。
三人将车停好,眼瞅着晃荡了一天,日渐西沉。三人就着辣子炒肉,吃着炸得香喷喷的果仁,各自喝着小酒。
薛英终究忍不住又问小张爷,“你葫芦里到底卖了什么药?”
小张爷嘿嘿一笑,便道:“监狱长不是怕掩骨会吗?咱们就叫他怕上加怕!”
三人菜过五味酒过三巡,便感到芦苇荡又发出了沙沙响动。这声音不是风吹过的响动。薛英点着了车头灯,两束光线犹如一对眼睛般朝着芦苇荡射去。三人便见那芦苇荡晃动之处,钻出了一颗脑袋来。灯光之下那颗脑袋正眨巴着一对幽绿的眼珠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