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教室后，顾乘风的同桌一直在大声嘲笑他今天脸好红。顾乘风的脸其实已经恢复了，他冷漠地坐在原地，抱着手臂，全身上下写满狂炸酷炫。
我同样保持沉默。
在高三这个紧要关头，我们都知道，这是一件绝不该被提起的事情。
哪怕是一点点的暧昧，都不行。
可是到了晚饭时间，我还没来得及跨出教室大门，就看到班主任冲我招手，喊我过去。
同桌好奇地伸长脖子张望：“怎么啦？莫非你期中考试考得太好，她还要给你发奖？”
我表示不知道。
我还没见过班主任这么严肃的样子。因为我这个学霸当得太称职了，老师的任何担忧，在我这里，都是多余。
最多只是督促我学习吧？或者是错了哪道不该错的题？
想到这里，我不再犹豫，大步朝着班主任走去。
谁知她直接站起来对我说：“林曦，你跟我去校长办公室一趟。”
校长室内空无一人，班主任先让我坐下，然后出门，特意去食堂替我打了份饭，放在我面前：“你今天就在这里吃饭，吃完饭好好想想，自己做错了什么事。”
“那我什么时候能回去上晚自习？”
“等你对老师承认错误为止。”
说完，她便关上门离开。她甚至没忘了帮我打开空调，正如荤素搭配的饭菜一般，体贴入微。
我低下头，捂住了脸。
其实从她让我反思的那一刻，理智便告诉我，我唯一的错，是今天上午和顾乘风牵了手。可这根本没错，这是青春的悸动，是少年之间不可避免的感情。
而对于一个乖学生来说，最可怕的莫过于，我知道她在惩罚我，我却不能反抗。
因为，她在为我好。
清醒和叛逆各据一方，在脑子里打架。直到最后，我也没能做到班主任要求的“承认错误”，以至于浪费掉整个晚自习的时间。
放学后她来找我，语气颇有些恨铁不成钢：“你怎么就这么倔呢？”
是的，不仅倔，还要继续倔下去。
所以我反问她：“老师能不能先告诉我，你们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
“有人偷偷带手机来学校，不小心把手机丢在排练室，刚好就拍到你和顾乘风牵手，发给了校长。所以在这之前，校长已经找我谈过话了，你们是学校最好的两名学生，绝对不能出任何岔子。”
“我还有一个问题。这个偷偷带手机，又不小心丢手机，还能刚好拍到我和顾乘风牵手的人，是谁呢？”
有这种八卦精神，不去当狗仔可惜了。
“老师不会说的，毕竟，谁也不希望自己因为这种事情被同学孤立吧？”
看来是某位同学举报的了。
我站起身，一米六五的身高，已经足够让身材矮小的老师仰着头看我。
“下次考试的时候，我会证明给您看，谈恋爱其实不影响考试成绩。希望您不要为我今天的叛逆伤心。”
要真是这样，只会让小人得逞。
我冷着脸走出办公室，总算是明白，为什么顾乘风总是一脸冷漠，不愿意搭理班上的大多数人。
少说点话，真的能给自己省掉很多麻烦。
回教室收拾书包的时候，顾乘风竟然还坐在教室里发呆，手上抱着书包。
他好兄弟好像自己提前走了。这两人平常形影不离，今天居然会分开，属实罕见。
我怕他在等我，便靠在后门纠结，该不该直接进去收拾书包。谁知顾乘风就像背后长了眼睛似的，猛地转过头，视线刚好落在我脸上。
我被迫尴尬地与他对视，直到一分钟后他主动开口问我：“我们今天的事，是不是被老师看到了？”
我的脸瞬间就烧得滚烫。
“好好说话，这叫同学之间的互帮互助。过段时间成绩没变化，老师就不会追究了。”
“嗯，你收拾书包吧，今天有点晚，我陪你走一段路。”
顾乘风特意把老师布置的作业抄了两份，一份送给我，然后坐在座位上，看我收拾东西。
期间我有好几次抬头，正好和他的眼神撞上。
我看到顾乘风的脸上有一种淡淡的哀伤，一种根本不属于我们这个年纪的情绪。
他对这件事的感受，似乎和我是完全不同的。我能察觉到，却不知道到底该不该问。
最终我选择握住他的手：“没事，我会继续分给你勇气的。”
顾乘风点点头，冲我露出一个温柔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