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有一天,朵芬像往常一样上完学校的晚自习走路回家,快到家门口,看见灯亮着,窗帘上两个人的身影纠缠在一起,较为高大的男人的手在女人身上不安分地游走,接下来的情景,在年少的朵芬看来,不堪入目。
她还能说什么,那个窗户分明是自己家的,这个时间也只有妈妈在家,那么床帘后面的那个男人……
朵芬不敢继续往下想,她不敢上楼,却又无处可去,背着书包在黑暗的小道上哭着狂奔。
她跑在无休无止的黑暗中,无助,绝望,穿过一条条漆黑的胡同,仿佛奔向的是世界的尽头。
终于这一切在一声刺耳的刹车声过后得到解脱,一个浑身是血的少女被车撞到半空,再犹如一个失重的布娃娃,摔在冰冷的柏油马路上。
这世上总有人一心求死,但命运总嘲弄般的宣判,你命不该绝。
朵芬被肇事司机送往医院,紧急救治,经过连续几个小时的手术,朵芬的命保住了,但右耳听力严重受损。
司机在她病床的床头留下了自己的联系方式,并且垫付了全部的医药费,直到朵芬醒来,她的妈妈坐在床边,焦急地看着她。
医院通过自己的DNA,找到了自己的妈妈,原来自己已经昏迷了三天三夜,虽然右耳的听力问题暂时还不会突出的显现,但朵芬面对坐在病床旁的妈妈,却希望自己没有醒来。
后来朵芬随着妈妈回到了那个所谓的家,还是偶尔会有陌生的男人来到这间屋子,街坊邻居们流言四起,偶尔在走道里碰上,看着朵芬的眼神也不太友善,是一种什么样的眼神呢,有怜悯,但更多的是讥讽和回避。
刚开始朵芬还不太懂这些眼神的来意,随着时间的推移,她慢慢了解了,人们眼中的讥讽,因为连知道真相的自己也觉得,是如此的不堪。
朵芬发现每次来的男人都不一样,但相同的是一样的戏谑,一样的粗暴,只要家里有外人,她就不上楼,躲在一楼一辆破自行车的后面,等着男人离开。
一进屋总有一股刺鼻的气味弥漫在屋里,朵芬刚开始不敢吱声,后来几次干脆开口指责那个不争气的女人:“下次再这样,你干脆搬出去,我有你这个妈还不如自己过,或者干脆死了清净。”
关门在屋子里的女人不出声,只在第二天白天默默地在她书包里塞上几十块钱作为下个礼拜吃食堂的伙食费。
高三已经进入到最紧张的阶段,徐佳楠作为高三的学生代表在学校的百日誓师大会上发言,“我们还是少年,奋斗的意义在于勇敢去爱,也许只有当我们面对爱,却无能为力的时候,才会明白为爱拼尽全力的意义,剩下的一百天,我愿与你携手,迎接我们期望中的明天。”
站在高高在上的演讲台上,徐佳楠不感到紧张,因为在她的心里,这番深情奋发的话语他只想将给一个人听,虽然他心里的那个人已经很久不回他的信息,也没有出现在周末的小饭馆。
六月的高考如约而至,也许真的是学习忙的晕了头,徐佳楠在每周日下午半天的休息时间给朵芬打了几个电话没有接通之后,就一直没有联系上她,他以为凭朵芬那个要强的个性,准时在卯着劲儿的学习,想在高考是一鸣惊人。
这么说,自己就更不能松懈,本来就是到了高三才开始冲刺,自己的成绩其实一直比朵芬转学前要差那么一点儿,不过只要分数相差不到二十分,徐佳楠就有信心跟朵芬报在一个大学,哪怕是不同专业呢。
年少的爱情像花朵,像星辰,美的不可捉摸,却也痛的比什么都脆弱。
朵芬躺在病床上,手机早就不见了踪影,几个月没有徐佳楠的消息,她认命的想,也许他早已经在忙碌而充实的生活中忘记了她这个不值一提的累赘。
火热的六月,高考如期而至,徐佳楠在高考的前一天尝试联系朵芬失败后,终于忍不住跑到了她家楼下,然而只有黑漆漆的窗户,和怎么敲也没人回答的门,徐佳楠甚至怀疑朵芬会就此永远的消失在自己的生活中,那样干净,那样彻底。
失望的走回家,此时的徐佳楠只能用失魂落魄来形容,他从未体会过如此的绝望和无力,好像有千斤重的石头压在心头,又好像沉溺在无边的深海里,不得呼吸,挣扎求救。
这种几乎要窒息的感觉压迫了徐佳楠一整晚,第二天昏昏沉沉的上了考场,徐佳楠满脑子都是昨晚朵芬家空无一人的房子和她平日里甜美的笑容。
硬撑着考完了最后一科,徐佳楠再也按耐不住自己的心急如焚,求着自己的爸爸帮忙找朵芬。
而躺在病床上的朵芬意料之中的错过了高考,错过了改变命运的机会。
后来的几年徐佳楠高考落榜,出国留学,多芬从他的世界里彻底消失,直到徐佳楠学成归国,接手父亲的企业,近几年国内的建材生意形势很好,他也借机会把家族企业的经营份额扩大了几倍。
这几年徐佳楠身边的女人不少,这种大企业的少东家自然不会少了名媛的陪衬,只是徐佳楠的妈妈都出面帮他撮合了几对,却都无疾而终,他的心里始终放不下一个人。
在遇见悠然的前一年,徐佳楠在一次朋友的聚会上遇到了作为合作伙伴秘书出席的朵芬。原来当年错过高考后,徐佳楠的爸爸于心不忍,偷偷资助她去上了一所民办中专,朵芬报的行政专业,三年毕业后,就一直辗转在几家企业当秘书或者文员。
凭借着自己的聪明努力,事业也小有发展,而她那个不争气的母亲,在继续从事了那个见不得光的职业几年后,也终于染病去世。
多芬在邻居嫌弃的眼光中卖掉了房子,独自拎着小箱子搬到公司附近的一间合租公寓,一晃就是几年的光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