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件事情,是本王做错了,害你受了委屈,只是温颖发病的当日,太太皇太后身边的侍女也在场,本王若不是当场与你翻脸,这戏就不够真,太太皇太后必然不会相信我已经对温颖另眼相看,本王本打算等到温和以为稳操胜券之时,露出狐狸尾巴,我再将温和一派一并揪出,加以惩治,从而杀鸡儆猴,给这些朝中勾结党羽,妄图掌权的大臣们看一看,位高权重的温和大将军尚且如此,相信他们也会被震慑,从而收敛一些,可没想到……”
“没想到太太皇太后发现了其中的蹊跷,提前终止了温颖的这盘棋,于是皇上也不得不放弃原来的计划,对不对?”
“没错,如儿啊,你就是本王这辈子最贴心的,最温柔的解语花,你要记得,无论何时,本王是绝不会真的给你受半点委屈的。”
夏侯千域说着又把温如瓷搂进怀里,更紧的抱住。
“依你看,太太皇太后是是作何打算,才会掺和到这一局里的呢?”
“只怕,这局棋,不仅仅关系到温家。”
“还有,慕容家族。”
“正是。”
夫妻俩默契的你一言我一语,夫唱妇随,一唱一和,这件事情就变得明朗起来。
如今,和亲在即,都城里慕容家送来的几个女孩已经是名满都城,上一次在温和寿宴上献舞一支,已经算是出尽风头。
如今就等着皇上和太太皇太后首肯,加封一名慕容家族的女孩为公主,远嫁到胡国和亲。
在这个节骨眼上,如果温和的势力被打击,那么与之紧密关联的慕容家也必定会在朝中受到影响。
这才是太太皇太后最不愿意看到的。
所以,才不得不出手,制止温颖的这场戏,为了不让皇帝对温家动手,甚至不惜向温如瓷赔礼。
足以见得,太太皇太后对于慕容家的这次和亲有多么的重视。
正因为如此,夏侯千域才对接下来的和亲大计更为担心。
“这次和亲,只怕是暗潮汹涌,内里有好多的争斗啊。”
“那是必然,还请皇上擦亮慧眼,莫要被有心之人利用才好。
“如儿放心,本王心中自有韬略。”
两人四目相对,既然误会已经解释开了,夫妻之间也就不该再有隔阂。
“如儿,快换上衣服,本王趁着天黑,带你去冬至的集市逛一逛,听说这冬至的集市最为热闹,本王小的时候去过一次,自那以后便再没有去玩闹过,现在带着心爱之人一起逛逛,一定又是一番滋味。”
“好啊,那如儿这就去换装,如儿宫中还有一套小厮的衣服,皇上可以穿着那个,与如儿同去。”
“好。”
冬至天幕时,花市灯如昼。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
夏侯千域和温如瓷两人手牵着手,乔装打扮了一番,到了冬至的集市上,高高兴兴的游玩了一番。
星布珠悬,皎如白昼,夜市上花灯璀璨,行人摩肩接踵,好久没见到这般热闹的温如瓷开心的像个小孩子,挽着夏侯千域的手臂蹦蹦跳跳的走着。
“皇……啊,黄先生,这夜市真是好热闹啊!”
“那是自然,这是全国最为热闹的集市,每逢冬至,各地的商人都会挑着稀罕有趣的物件儿来着这都城的街道摆摊售卖,十里长街,人满为患,自然是热闹非凡,十分有趣。”
说到自己治理的国家经济繁盛,百姓安居,夏侯千域的心里是止不住的高兴。
看着百姓们阖家欢乐,父母带着小儿女出来逛花灯,买糖人,一派祥和安定的景象,夏侯千域便觉得,自己没有辜负父皇和夏侯家列祖列宗的重托。
“这繁荣盛世,你们可看到了?”
穿着朴素的小厮装扮的夏侯公子扬天长叹,想起当年夏侯家举兵关内,为推翻昏庸无道的末代暴君,流干了多少仁人志士的鲜血。
夏侯家族的先烈们英勇奋战,才有了今天夏侯家的和平天下,自己作为君王,一定不能辜负了先辈的重托,定要将这青铭国发展壮大,将那些蠢蠢欲动的外胡拒之门外,永不敢来犯。
牵着身边温如瓷的手,夏侯千域突然就感到无比的幸福。
历代君王患孤寡,自己能有幸得到如儿这样善解人意,体贴聪慧的皇后,是他夏侯千域的福分,他一定要倍加的珍惜她。
即使高处不胜寒,身处宫闱之中,有些事情身不由己,但夏侯千域扔愿意以一己之力,护她周全。
“如儿,一定要永远的陪在我的身边。”
夏侯千域站在人群之中,看着温如瓷温暖可爱的笑脸,在心中默默祈求,祈求上苍将他与如瓷的缘分,延续到生生世世,永不分离。
如果他夏侯千域此生为君王,为了家国利益杀害了太多生命,到了地下,他也要少喝一口孟婆汤,无论来生是否还能荣华富贵,他都祈求能够认得如瓷的眼睛。
如果命中注定两人来生不能相守,就算是当牛做马,也只愿意守在她的身边,不要分离。
君王情深至此,温如瓷也算是三生有幸了。
“皇……哎呀,黄先生,你快看那边,有人在放风筝诶,那风筝还会亮的,我们赶快过去看看啊!”
温如瓷孩子似的,拉着夏侯千域的手穿梭在人群之中,一路上的欢声笑语,是夏侯千域耳中最为动听的音乐。
林肖自从在温和大将军的生日宴上回到客栈,就一直忘不了那一天的情形。
皓月当空,慕容家的女孩儿懒起画峨眉,对镜贴花黄,打扮的个个娇媚,都穿着红色的舞衣,轻薄的纱裙在都城的寒风中飘然若仙。
一曲惊鸿舞,算是出尽了风头,林肖自小练习舞蹈,自然是跳的出众,一颦一笑,一招一式皆是抓人眼球。
只是跳到一半的时候,长长的水袖挂在了酒桌的装饰之上,眼看着就要到自己的独舞了,林肖正急的不知如何是好,正好坐在那桌子后面的陆凯城及时发现,不动声色的替她解开了水袖打结处。
林肖心中感激,向陆凯城微微点头,随后一个轻盈的转身,跃入舞群之中翩翩起舞,飘若惊鸿的舞姿,唯美梦幻的身段,配合着古筝的高山流水之音,林肖一场舞毕,宛如一场仙子下凡,看得在场的宾客如痴如醉。
又有了这般的仙子助兴,一帮豪门公子喝得更为畅快,负责斟酒的侍女忙的跌落了肩上的肩带,擦着白粉的额头上,都沁出了细密的汗珠。
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陆凯城坐在自己的位置,看着高潮迭起的歌舞表演和宾客们开怀畅饮的享乐姿态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今晚将军府上的歌舞升平,让他又不由得想起了自己那些远在边关的士兵,此时正值西南的冬天,狂风肆虐,动不动就暴雨倾盆。
战士们风雨无阻,时时刻刻守卫在边疆,多少士兵的脸都被冻得裂开了口子,手脚长满了冻疮,都不肯喊一声苦,铮铮铁骨,却在收到了家中妻儿的一封家书时落了泪。
越是想到这里,陆凯城看着眼前的这番热闹景象就越觉得看不下去眼,于是台上歌姬一曲舞毕,陆凯城借着茅厕的机会,绕到了将军府的后院,这里还能清净一些,他宁愿一个人在夜幕之下,安静的走一走。
今晚的月光格外的清冷,他抬头看着那轮圆月,心中诗兴大发。
“葡萄美酒夜光杯,欲饮琵琶马上催。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
“叹哉,叹哉啊。”
“将军。”
陆凯城正沉浸在自己的诗意情怀中,却听见身后有人唤了一声将军。
“何人?”
“将军,是我。”
陆凯城一看,这不是刚刚在舞台上表演舞蹈的歌姬?
“小女子慕容林肖,谢过将军。”
想来应该是刚才那位被桌角刮住了衣角的姑娘了,陆凯城仔细的瞧了一眼,还真是个标致的美人儿。
“姑娘不必客气,子衿举手之劳而已,若是能为姑娘解忧,自是我的荣幸。”
“那……敢问将军名讳,将军今日搭救之恩,小女子日后定当报还!”
“陆凯城,字子衿,姑娘不必客气,也不是什么……姑娘这是……”
只见林肖双手举着自己的一只耳环,红着脸低头,把那耳环高高的举到了陆凯城的面前。
“就以此为信物,将军来日若是有需要小女子的地方,就拿着这耳环到皇城外的祈福客栈,找到店小二,说是找林肖姑娘就好。”
“这……这怎么合适,姑娘还是不必客气,陆某真的只是举手之劳,还望姑娘不要记挂在心上。”
“万万不可,古人云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林肖一片心意,还请将军收下。”
陆凯城看着这小姑娘年记不大的样子,却没想到如此有君子风范,于是只好收下耳环,对她笑了笑。
林肖抬头,看见陆凯城对自己笑,立马红着脸,拉起裙摆转身便跑进了后院的茫茫月光之中。
地上的石板路被月光映照的苍白悠长,林肖转过了柴房,差点崴了脚踝,躲在柴房后面,手握着另外一只耳环,喃喃的说:“他说,他叫陆凯城。”
少女的声音软软的还带着颤抖,长长的睫毛上面挂着寒霜,嘴唇因为激动而湿润红肿。
“他叫,陆,凯,城。”
“嘻嘻……”
回去客栈的一路上,几个小姐妹分享着今天的见闻,什么遇见了哪一位都城里鼎鼎大名的达官显贵,又看见了哪一个皇亲国戚,倾国倾城的夫人,总之是你一言我一语,叽叽喳喳个没完。
只有林肖坐在一边,静静地低着头,也不说话,手里紧紧地攥着那个只剩一只的红色耳环,心中眼中都是陆将军的伟岸身影。
陆凯城回到自己府上,给长姐问安之后才回到了自己的房里。
拿出宴会上林肖送给自己的那个耳环,放在书案上仔细的看了看,一只红色的耳饰,红色的羽毛上镶了一只细碎的小钻,格外精巧别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