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你待我的恩德,晨玉一定会涌泉相报。”杨晨玉的眼中没有了泪水,只有复仇的火焰。他狠狠地磕了三个头,站起身大步走进前厅,来到老夫人面前,再次跪下!
“老夫人,晨玉方才一时冲动,说错了话,请老夫人责罚!”
杨老夫人似乎也被晨玉这副模样吓着了,忙叫他起身。这是她唯一的孙子,她如何能不疼!“好孩子,起来说话,你今日遇到这样的事儿,也不能怪你。”
杨晨玉给老夫人认了错,立刻转身面向千玉天!
千玉天被杨晨玉吓得退后了一步,被身后的杨千爱扶住了。
她本已经绷紧了身子,就等着杨晨玉发难了,可没料到杨晨玉竟然二话不说,扑通地跪了下来,磕了个头。
“这......这?”千玉天这下可是完全没料到,杨晨玉本该恨她入骨,怎么反倒给她磕头?
杨晨玉抬头,眼睛中是刻骨的恨意,但却露出了笑容来,高声喊道:“从今往后,母亲便是我的娘亲,孩儿一定会孝敬母亲,做母亲的好儿子!”
“快起来,快起来!”千玉天忙弯腰去扶杨晨玉,杨晨玉顺势搭上千玉天那条伤了的手臂,将那袖口一番,绷带一扯,竟露出下面的伤口来!血淋淋的一条刀伤!
千玉天大惊失色,大喊道:“你这是做什么!”
杨晨玉笑着说道:“孩儿听说母亲受了伤,但没亲眼看见伤势,心里放心不下,孩儿手上有五皇子赏赐的玉肌膏,愿意献给母亲!只求母亲快些康健!”
这一番话,是千玉天母女两个万万想不到,杨晨玉会说出口的。就连杨千予,也没想到杨晨玉这般能忍。杨月蓉本来一声不吭地坐在后面,看见这一幕,眼光闪烁,笑着说道:“弟弟都这样说了,何姨娘既然没了,母亲可不就是弟弟的亲娘?若是以后弟弟有个什么差池,母亲可要担好做娘亲的责任了。”
这话其中的意外,便是说如果杨晨玉再有个什么三长两短,千玉天作为母亲,可是万死难辞其咎了。
千玉天脸色变了数变,最后还是陪着笑说道:“好孩子,快起来。从今儿往后啊,我就是你的亲娘,我会替何氏好生地照顾你,这膝盖别跪坏了,怪叫人心疼的。”
杨千予看了看杨月蓉,知道方才那番话,便是杨月蓉彻底地站了队。不过想来也是,千玉天母女两个定然容不下她,杨晨玉方才的表现,又格外地令人欣慰,可见将来定然会有出息,杨月蓉在此时卖个好给杨晨玉,将来若是杨晨玉当真斗倒了千玉天,她也少不了好处。即使杨晨玉斗不过千玉天母女,反正也影响不了她这个祝家的媳妇儿。
杨月蓉似乎发现了杨千予的审视,朝着杨千予一笑。
外面一声马嘶,五皇子出去追那守门的小厮回来了,众人都想着门口看去,却见五皇子孤身一人,没带着任何人回来。
“那小厮在回家的途中掉进水沟里死了。”齐景杭低声对杨千予说。
这唯一的线索,现在也断了。杨千予瞥了一眼千玉天母女,心里冷笑,上前去给老夫人福了一礼,说道:“既然现在事情已经拾掇的差不多了,我们夫妻也就告辞了。今夜老夫人和母亲都受惊了,大家也都早些休息,别误了明儿的正事。”
“好孩子,难为你大半夜的从王府跑来。”老夫人点点头说道。
杨千予和齐景杭离开了相国府,齐景杭本以为可以回去睡觉了,可却看见杨千予出了大门之后,鬼鬼祟祟地回头张望着。
“你又想做什么?”齐景杭心里觉着好笑。
“没人跟上来,咱们去个地方。”杨千予说。
齐景杭念头一转,便清楚杨千予想做什么,问道:“你想去挖坟?”
杨千予点点头,娇小的鼻子一皱一皱的。
“云衣云畅,去杨家得到宗陵瞧瞧,可有人把守着么?”
如今刚出了事,就怕有人在宗陵哪儿守卫,若是那般,只怕这掘坟不成,反倒把自己落得个意图盗墓的罪名。虽说一个姨娘也没多少陪葬,但是以五皇子和五皇子妃这般的身份,若是传了出去,恐怕不太妥当。
云衣云畅得了命令,应了一声,立刻便赶在前头去查探了。
两人回来,说道:“墓园里面没人把守。”
杨千予和齐景杭这才过去,见到不远处有一座新坟,查验一番,上面也没有墓碑。
何氏死的突然,墓碑都还来不及准备就让千玉天草草葬了。这墓定是何姨娘的无疑。
“挖!”杨千予下定了决心,叫云衣去旁边望风,自己和齐景杭,还有云畅开始掘坟。
埋得草率,这坟挖起来也颇为迅速,没多一会儿,便露出了下面的棺椁。
“本王身为大乐国堂堂五皇子,竟然陪着你在这里挖一个姨娘的坟。”齐景杭拍了拍身上的土,笑着将那棺椁的盖子推开。
“这般的遭遇,恐怕若非与我在一起,你这一辈子都不会有!”杨千予说道,叫云畅去马车里提了灯笼过来,光照进棺材里,何氏的脸色青白,倒是颇为吓人。
“王妃,这地方太渗人了,咱们究竟在找什么?”云畅身为暗卫,砍人都不怕,倒是被这死人给吓得不敢上前。
“看伤口。”
三人凑在一起,杨千予指着何氏胸口的那片血迹,对云畅说道:“云畅,你将何氏的衣服扯开!”
云畅打了个哆嗦,畏畏缩缩地伸手念道:“无意冒犯,无意冒犯。”
那衣服一扯开,下面的伤口很深,切面是个利索的三角形。
“你看出了什么来?”齐景杭问道。
“这是刀伤。”杨千予说道:“你看那伤口的形状,还不是一般的刀,像是军队里面的,这比较宽的位置,分明是那军刀的血槽。”
“你对军刀也有研究?”
杨千予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说道:“我可是千老将军的外孙女。”
“倒是忘了这一茬。”齐景杭点点头,说道。
杨千予指着那伤口接着说道:“你们看,这刀刺过去,厚脊短刃,所以伤口程三角形状,刀身带有血槽,血都从血槽流出,血迹也很干净,没有喷溅的迹象,这样的刀在军中很是多见,而江湖上的铁刀多是宽头曲身的刀型,这样的刀伤人,伤口是月牙形。”
齐景杭和云畅齐齐点头。
“可见这凶手的兵器,是一把军刀。”杨千予说道:“但奇怪的是,方才杨晨玉掀开千玉天的袖子,千玉天手臂上的伤口,并非是军刀所伤。”
“这样的疑点,已经足够判定千玉天在撒谎了。”齐景杭点头说道。
“那贼人根本就没去过西院,千玉天手臂上的伤,不过是她的障眼法!”
若是千玉天手上的伤口与何氏的一样,倒是能够证明那贼人去过西院,但现在千玉天手上的伤明显并非与何氏同出一辙,那么不管是其他人所伤,还是千玉天为求摘清,自己下手划伤自己,那贼人从西门进入西院的说法,都不在可靠。
那凶手定然是从东边进来的,所以才能在得手之后及时逃走。
而那守门的小厮,定然是看见了什么,才遭到千玉天的灭口。西门距离西院那般近,那小厮多半是看见了千玉天自己划伤自己的场面!
再或者,是看见了有人拿着刀划伤千玉天,他看见了那人的脸,而这个人定然是他所认识的!
这样一来,一切便都明朗起来。
“可是知道这些,又有什么用?”云畅不解地问:“咱们又不能告诉人家咱们掘了坟?就算是大理寺的人来了,杨家人不许,还是不能让他们看到这证据。”
杨千予笑了笑,将那棺盖合上。
“这些就算不能立刻给何姨娘申冤,但在将来,也足够成为咱们手中的武器,成为刺向那恶毒女人的利剑!她要比任何人都怕,怕自己做的事情,被别人知道!她越是这样遮掩,就越是证明她心虚!”
“总有一天,这证据会变成铁证如山,何姨娘的案子,最后还是要由晨玉亲自来做个了断!”杨千予的眼神是那样的坚定,好像没有什么能够阻挡她,也没有什么能够摧毁她。
这样的千予,会让任何人为之倾倒。
齐景杭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感想,又是欣慰,又是难过。欣慰的是,千予越来越让他欣赏,越来越像颗磨砺好的珍珠般,大放光彩。而难过的是,千予现在还不能完全接受他,而这样美好的千予,总是让他觉得若即若离,不知道什么时候,仿佛她便会消失不见了一般。
“把土堆回去!咱们回府!明日杨府认子,还有一场硬仗要打!”杨千予招招手,说道:“千玉天不会这样善罢甘休,简简单单地认下杨晨玉的,等到明儿晨玉成了嫡子,他的安危咱们也要保证好才行。”
“叫他住进咱们王府里不就成了?”云畅一边将土盖回去,一边说。
齐景杭摇摇头,似乎很不赞成。
千予也说道:“不成,虽然这样是最稳妥的办法,但他毕竟是杨家的儿子,况且若是一直被保护的密不透风,也没法磨练他。”
“只有直面自己的敌人,与之周旋,他才能有亲手报仇的一日,否则他永远都是被人保护的那一个,永远也斗不过千玉天的。”杨千予说道。
齐景杭说:“我会叫罗虎派两个暗卫,在暗处盯着,但是不到生死关头,他们是绝对不会出手的。”
杨千予点头说道:“这样也好,现在让他多经历些坎坷,将来他的回击才会越强,他的意志也会越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