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京城之中,雁门关破,三郡陷落的事情已经传开了,人们都惶惶不安,都在议论马上就要有战事了。自从千老将军平定全国,安顿好南蛮北夷这些边境后,大乐国还是第一次面临着外敌入侵。
而皇宫之中,群臣紧张地站在殿上,皇帝的脸色阴云密布,压抑着的怒火再也忍受不住!
“废物!都是些废物!怎么能叫他们这样轻易地攻下三郡?千少天究竟是干什么吃的?”
齐景灏连忙上前说道:“皇上,千万不要太过心忧,想必是一时间太过仓促,千将军赶不及,且稍安勿燥,等他些时候,一切便见分晓了。”
正在这时候,李福全小跑着跑上殿来,在大殿之上跪下大声说道:“陛下,陛下出事了!”
“干什么慌慌张张的!成何体统!”皇帝大声喝道。
“皇上!雁门关的叛军派来了使臣,说......说他们要在那边自立为王!特来通知我们,叫我们派人前去......恭贺!”李福全哆嗦着,这个消息无异于是挑衅帝王的威严,这叛军如此嚣张,当真是不把大乐国的皇帝放在眼里,夺了大乐的郡县,还派人要来大乐的国都耀武扬威!
皇帝当真是暴跳如雷,他喘着粗气,努力平复着,整张脸涨得发紫。他转过身去,在龙椅下面踱步,他几次忍不住想要大骂出来,但都在最后噎了回去。这些叛贼当真是丝毫不把他这个皇帝放在眼里,居然还得意洋洋地派使臣来,他当真恨不得将那使臣碎尸万段五马分尸!
“使臣?他们还敢派使臣来?”齐景天最先忍不住,跳着脚大声嚷道:“来人呐,去将那个劳什子使臣给我砍了!”
大臣们都低着头不敢说话,李福全站起身也尖声骂道:“侍卫!去将那使臣砍了!别让陛下烦心!”
皇帝却举起手来制止道:“慢着——”
所有的大臣们都看向皇帝,等着皇帝的反应,皇帝在龙椅上坐下来,烦躁地摆摆手道:“把那使臣给朕叫上来!”
“传——使臣——觐见——”
随着传唤,那白国使臣走上殿前来,他似乎是知道自己此来,几乎是有去无回,因此脸上的神情颇为壮烈。
皇帝开口问道:“你便是,那所谓的白国使臣么?”
“正是!”使臣答。
“你们区区叛军,居然也敢自立为王,还派使臣前来,当真可笑!你就不怕,我杀了你么?”
“自然是怕!”使臣答道:“不过两国交战不斩来使乃是规矩,想来大乐国皇帝也会遵守旧例。当然,若是陛下您气量当真如此狭小,那臣自然也无话可说,任凭处置就是!”
“好!好!好!”皇帝连说三个好字,被气得竟笑了起来:“那我就听一听,你们这个叛乱之人,派使臣来,是有什么话同朕说!”
“大乐国皇帝陛下,此乃是我白国国君的公函,特由我献上。”使臣将云裳海写的信递上去,由李福全交给皇帝。
皇帝接过信函,展开来一看,还没扫两眼呢,那其中的字句便已经让他青筋暴起,气到发抖!
那信中赫然是已经将那叛乱的贼首自封为王,与大乐国皇帝平起平坐,言辞之间不禁毫无敬意,更有甚者充满挑衅,皇帝大怒不已,恨不得立刻便将那信撕成碎块!
齐景杭见到皇帝如此失态,连忙上前说道:“父皇,我们大乐乃是天朝上国,那些宵小不管有什么技俩,我们都应气定神闲以待之,这信上所言何事,不如父皇说与儿臣?”
皇帝忍着怒火,将那信交给李福全道:“拿去给五皇子看看!”
齐景杭接过来,见上面写着白王将于不日后举行登基大典,届时册立皇后,邀请大乐国使臣前往恭贺。
齐景杭知道皇帝心中憋气,这叛贼居然还要求大乐国人前去恭贺?当真是讽刺!
他将那信折好说道:“父皇,既然他们做此要求,我们自然也不能失了风度,礼尚往来方为正道,不如就叫儿臣前去,好好地‘恭贺’这白国叛贼一番!”
皇帝点点头,叫那使臣下去休息。
“吾儿,朕向来放心你,但此去危险万分,朕不斩那白国来使,那白国可未必会留你性命,你当真要去?”
“自是当真。”齐景杭说道:“父皇,我不仅要去,还要夺回我大乐丢失掉的三郡,为我大乐重现光荣!”
皇帝欣慰地点点头道:“好,朕不期望你能够建立功业,只盼着你安然无恙地回来便可。”
“父皇放心。”五皇子齐景杭道。
散了早朝,徐大人与齐景灏并肩而出,疑惑不解地问道:“殿下,往日五皇子想要做什么,您总是与之争斗,怎么今日,殿下没有同五皇子相争?”
齐景灏冷笑一声道:“老五想要找死,便由着他去就是,那白国势头锐不可挡,什么不斩来使,我看那白国定要斩了我们的使臣来立威,都已经是这副模样了,还在那里摆着什么上国派头,依我看今日来的那使臣,就当杀!”
徐大人担忧地说道:“殿下,可若是五皇子当真夺回了三郡,便是立下了大功了呀!”
齐景灏冷冷地瞥了他一眼,嘴角勾起,平静地道:“不会有这一天的,老五,定然会死在雁门。”
看齐景灏阴恻恻的模样,徐大人也禁不住打了个冷战。
吉日转眼即临,司礼官敲响洪钟,乐府司吹响丝竹号角,阵阵嗡鸣如同惊雷,在雁门的上空回响。白国的复起,虽然仓促,但却也是积淀了许久的必然,文武官员有数十,从新建好的长阶上步入内殿,那内殿早已经清洗干净,看不出一丝血迹,金碧堂皇的样子,还颇有些皇家威严。
杨千予被几个嬷嬷按在厢房的椅子上,几个婢女扳住她的头,强迫着给她梳好发髻,化上浓妆。杨千予头发被那几个嬷嬷大力的扯住,令那些头发能够一丝不乱地盘成想要的形状,痛的她忍不住想要流泪了。
“不能哭!不能哭!”婢女紧张地大叫道:“今日是娘娘的好日子!不能哭的不吉利!”
杨千予心道我管你的吉利不吉利,可当初她饱经磨难也没曾流过一滴泪,现在这点痛楚,她有意痛痛快快地哭一场,却挤不出眼泪来。
女官把凤袍和头面都送到了,杨千予被这些侍女摆弄着穿上这一身,那金凤压在头顶沉甸甸的,大红的裙总让她觉得刺眼。
可偏生那些侍女们还道:“娘娘当真是美极了!”
此时此刻,杨千予被这大红的颜色一衬,面若春桃,眼似秋泓,双眉微颦,说不出的高贵可爱,有道是娇娇倾国色,缓缓步移莲,她每走一步,头上的金凤坠饰一颤一颤,晃得人眼睛和心思全都飞到她身上去。
前面的小太监跑来催促道:“娘娘都准备停当了吗?现在就去正殿吧!”
嬷嬷应了声是,叫丫鬟们拥着杨千予,往正殿去了。
推开正殿之门,掀开垂着的珠帘,转过屏风,杨千予便这样出现在众臣面前,引起无数惊叹之声!深秋的阳光照在她脸上,仿佛是一块最好的白璧,一点瑕疵也无,这样典雅的绝色,当真是不朱面若花,不粉肌如霜,如云端之瑞华,似月中之紫霞,
云裳海亦然是龙冠玄袍,他往日向来穿白,这突然一身玄色皇袍,倒是显得颇有几分肃杀来。他本是文人,气质也多为儒雅,但此时几经沙场,杨千予也从他眉间看出血腥。
云裳海走下来,向着杨千予伸出手,对着这些大臣们说道:“诸位,这便是我白国唯一的皇后!”
大臣们纷纷道:“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皇后千岁千岁千千岁!”
“来,绝儿。”云裳海向来喜叫杨千予千绝儿,如今自然也是如此,他去握住杨千予的手,将她带到上面去,按在那张一米余长的龙椅上。帝后并肩而坐,云裳海握着杨千予的手,低声说道:“绝儿,你看,白国复起了!等以后,我还会将大乐完全摧毁,到时候我们两个的愿望,就都达成了!”
杨千予微微扭过头去,将手抽出来低声说道:“我不是你的皇后,你这般强娶,我不会同意。”
云裳海道:“如今泱泱天下,何人不知,你是我的皇后?木已成舟,你何必顽固?”
太监跑进来道:“皇上,大乐国的使臣来了!”
云裳海脸上露出笑意,摆手说道:“宣!”
“宣大乐国使臣觐见——”
杨千予扭着头,也没看到所谓使臣是何等样子,她本是大乐国五皇子妃,也不好直面大乐国之人,若是被认出来,恐怕又是一场纷争。杨千予无异陷入这般的流言之中,给齐景杭带去不必要的麻烦,只有转过头,不去看那使臣。
而那使臣,正是千里迢迢从京城来到雁门的五皇子齐景杭!他大步走入殿内,也低着头没有先去正视那龙椅上的伪帝,而是暗中打量着这殿中的臣子情况。这白国建国仓促,臣子大多良萎不齐,可纵使如此,也有十余名臣子在场,方才殿外的司仪和奴婢,也都似模似样,看上去颇有规矩。齐景杭暗自警惕着,直到上面传来熟悉的声音和语调。
云裳海讥笑着说道:“五皇子殿下?咱们还真是有缘分?分别两年,想不到竟然在这种情形下相见了!”
齐景杭惊愕地抬起头来,因着仓促应战信息不畅,他一直没能知道这白国的叛贼之首,竟然是云裳海!虽然他知道云裳海之前有意复兴白国,但他没料到云裳海竟然会是这新的白王!
而更让他惊讶的是,云裳海身边坐着的那个红裙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