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公公走后,五皇子府里的所有人,包括杨千予在内都被关了起来,李公公带着装有皇帝遗体的马车回到皇宫之中,将陛下挪到养心殿内,放在榻上用被子掩着,立刻赶往御书房。李公公赶到后,正看到两个宫女正准备收拾掉桌上的茶盏,李公公大喝一声:“住手!”
他跑过去,一把将茶盏抢到手里,瞪着那两个侍女道:“谁准你们乱动皇上书房里的东西的?”
侍女低着头不敢答话,李福全大声道:“还不快滚出去!”
御医匆忙赶到了,李福全将他领到养心殿,先是给他看了看陛下的遗体,而后又将那茶盏递给御医查验。
御医验看了一番道:“皇上确实是中毒而亡,所中之毒,也正是来自这杯茶。这茶杯中剩下的残渣,都含有砒霜的成分。”
李公公回想一番,那送茶的小太监似乎是出自翊坤宫!这可怎么办!难不成是皇后指使,杀害了皇帝?李公公拿不定主意,忽听得外面有人喊道:“父皇可在?儿臣齐景灏,特来请安。”
李福全和御医顿时便是一惊,那茶盏一时没能拿稳,摔落在地!
一声脆响——
齐景灏听闻异常,立刻大步走入养心殿,便看见一众御林军严阵以待,李福全与御医围在塌边,紧张地望着自己,而皇帝躺在榻上,一动不动。
“父皇?”齐景灏上前两步,突然双目微凝,大声喝道:“李福全!这是怎么回事?是不是你,害了我父皇?”
李福全慌了手脚,跪在地上大呼道:“老奴冤枉!陛下……陛下是遭奸人陷害,惨遭不测,这地上,碎了的茶杯便是证据!这茶乃是皇后宫里的太监送进来的!陛下喝了之后,去了一趟五皇子府,跟五皇子妃说了两句话儿,就……就不行了!”
齐景灏突然问道:“什么?五皇子妃?”
李福全恨不得自己扇自己两个耳光,不过事到如今,陛下中毒而亡,其行程也势必会被追查,杨千予的曝光也是时间问题,他便如是说道:“是的,是之前的五皇子妃,老奴本以为陛下突然被害,乃是五皇子妃所为,但其实,乃是这一杯毒茶!”
好在齐景灏没有过多纠缠五皇子妃的事情,他大声道:“既然这杯毒茶乃是元凶,那这毒茶的主人,便是害死父皇的凶手!来人呐,将翊坤宫和东宫,给本王围起来!将喜荣阁,也给本王围起来!若是放走了一个!定斩不饶!”
齐景灏大步走出养心殿,在李福全看不到的地方,他的嘴角突然勾起一个大大的笑容,眼睛似乎是夜里的野狼一般。
皇城里发生了这样的大事,在喜荣阁里赴宴的这些达官贵人们是分毫消息都没有收到,直到大量的兵将拥入大厅,堵住所有入口,他们才反应过来出了事。
太子正在喜荣阁里头跟诸位大臣喝酒,迷迷糊糊地听到耳边传来兵刃之声,他站起身举着酒杯,摇摇晃晃地喝道:“都干什么?还喝不喝啦?”
“太子殿下,您在这儿倒是喝得痛快,看你待会儿还会不会像现在这样笑得出来!”齐景灏大步走进来,大声叫道:“皇后纳兰氏同太子齐景天,下毒谋害皇上!意图谋反!都给我老实点,否则同罪论处!”
太子这才清醒过来,要要混混沌沌的脑袋,眯着眼睛看清楚说话的人是他三弟,大声问道:“你……你方才,说我母后跟我……什么?”
齐景灏冷笑一声,道:“殿下,没听清不要紧,到大牢里面去,自有人给你说个明白!带走!”
许多兵将将太子按倒在酒桌上,用木枷和铁链锁住,带出门去。
大厅里的宾客都噤若寒蝉,不发一言。纳兰家的家主,也是当今皇后的兄长纳兰宫站起身道:“三皇子说,皇后同太子毒害皇上,证据何在?他们为何要毒害皇上?他们……根本没理由啊!这是陷害!”
纳兰祥阻拦道:“父亲,何必多说,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三皇子,既然太子已经被你们带走了,我们这些人,还有诸位大臣,可以走了么?”
大臣宾客们纷纷说道:“是啊,是啊,我们总算能走了吧?”
齐景灏扫视一圈,露出一抹奸邪的笑意:“真是对不住,各位大人,恐怕你们还不能走。”
“凭什么?”
“对啊,为什么啊!”
齐景灏高声道:“就凭你们这其中,定然还有皇后与太子的同党!”
这下子满场皆惊,纷纷不敢直视齐景灏的目光,这些人里面大多都是与纳兰家素来交好的,也有不少是杨相国府的旧识,三皇子党的人,还有一部分是五皇子党,可谓是杂七杂八什么都有。此刻他们满心的疑虑惊慌,方才齐景灏所言是不是真的他们不得而知,但若当真太子失势,皇后倒台,他们这其中的太子党羽,恐怕自身难保!
齐景灏满意地看了看诸臣的神情,对御林军的头领说道:“封锁这里,不许走掉一个!”
“是!”御林军的头领点点头。
再说齐景杭如今身在何处,他今日一大早出门去派小厮给纳兰祥送了贺礼,随后便进了宫,他此番进宫并非为了去找皇帝,因此也并未到大殿去,而是径直入了后宫,到了昔日纳兰贵妃的宫殿——星月楼。
齐景杭同老嬷嬷打了招呼,便在纳兰贵妃的灵位前跪下,上了三炷香。
“母妃,孩儿自小便有一个愿望,便是希望自己能够强大起来,好去保护我所爱的人,但是直至现在,孩儿好像都没有做到。”齐景杭低声诉说:“小时候孩儿想要保护母妃,可母妃还是离开了,现在孩儿又有了想要保护的人,可……”
灵位前的烛火摇曳着,好像母亲的手抚摸孩子的发。
齐景杭低头笑了笑,轻声咳了两声。他不是很喜欢来这里,甚至也不是很喜欢去到纳兰贵妃的陵前,只是因为每当面对这故去的母亲,他眼前总会浮现出曾经母妃温柔的面容来。那曾经美好却挽留不住的,又何必念念不忘呢?
齐景杭接着说道:“母妃,我想要退出这场争斗了,我想带着千予,远走高飞,到一个远离皇宫的地方去,不管父皇允不允许,作为王爷也好,作为庶民也罢,只要我能够护她周全,伴在她身边,一切都没有关系。现下儿子身体里的毒,也有医治的希望了,只要等到孩儿解了毒,天高海阔,何处不是家园?”
很多人都一直为齐景杭可惜,若不是因为自小患上这般病症,他本该是最有希望被确立为太子的人选。皇帝的宠爱,不凡的资质,成熟的心智甚至周全的处事,都远远超过同龄的孩子。
可只有齐景杭自己知道,他从心里就没将这王位放在心上。或许他也曾飘飘然想要去争,去抢,但命运无时无刻不像一把利刃将他划得体无完肤。小时候失去母亲,他只想要生存下去,保护自己,根本无暇他顾。等到羽翼渐丰,开始展露超出常人的一面时,却又中了这般厉害的毒,永远隔绝了触摸那个位置的希望。
齐景杭正想要站起来,突然那老嬷嬷走进来,低声说道:“五皇子,出事了!”
成千上万的兵马涌入皇城,大街小巷到处都是持枪拿盾的兵士和战马。
兵马大元帅千少天——回来了!
齐景灏站在喜荣阁的门前,冷冰冰地看着里面的群臣和贵女们,太监递上手帕给他擦擦手,他随手将用过的帕子丢到一边。千少天带着兵马走过来,对着他躬身低头道:“三殿下,我特地赶回,镇压意图叛乱的太子和纳兰氏!”
“你回来的正是时候。”齐景灏伸手点了点这里战战兢兢面色各异的大臣们:“相国大人、礼部尚书大人、户部尚书大人、大理寺杜大人……”
他一共点出了不少官员,那些官员们有的面露谄媚之色,也有的对他怒目而视,而大多则低下头去,避开他的视线。
齐景灏说道:“相信很多人已经知道发生了什么,就在刚刚,皇上已经归天了,而害死皇上的,乃是皇后纳兰容与太子。纳兰容为了让太子早日登基,指使下人给皇上的茶中下毒,谋害了皇上,而太子则令纳兰祥娶杨相国之女,意图笼络朝臣!这样的司马昭之心,当真是人人可诛之而后快!”
大理寺卿杜大人站出来,指着齐景灏大声骂道:“你这狗贼,我看你才是害死皇上的真凶!简直是一派胡言!皇帝并无废太子之意,太子何必多此一举?倒是你,无缘无故囚禁我等!还调出兵将来!齐景灏,你是想宫变么?”
齐景灏朝着杜大人一抬下颌,千少天立刻张弓搭箭,“嗖——”地一声,杜大人便被一支羽箭刺破胸膛,倒地而亡。
“大理寺卿乃是太子妃的父亲,与太子皇后乃是一丘之貉,现在太子等人的计划已经被本王识破,便气急败坏污蔑本王。”齐景灏笑着说:“诸位,还有谁想成为他们的同党,尽管站出来,让本王看看你们的骨头,有多硬?”
这些朝臣之中的太子党,选择依附太子也不过是为了求个荣华富贵,哪有几个真正忠心的?现在看见齐景灏的雷霆手段,各个吓得魂不附体,哪里还敢站出来说话。
纳兰宫知道自己身为皇后的兄长,太子的母族,一定是在劫难逃了,于是叹了口气站出来说道:“三皇子,你的手段,老夫佩服,只不过你就算是登基称帝,也是得位不正!终将有一日你会遭到报应!天理昭昭,你逃不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