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断续续拍了一个星期左右,总算把明岳孤想要的镜头拍完了,然而这还只是第一阶段,之后还可能有第二第三,端看明岳孤的想法,和纪录片本身的需求.
这毕竟是双赢的好事,沈紫薇还是很愿意多配合几次的.
眼下,还有另一件事压在她的心头.
顾然的生日就要到了.
今年是她跟顾然在一起的第四年,上一世的第四年,她死在顾然生日的那天.
照例是觥筹交错的生日宴会,男主人在灯红酒绿衣香鬓影的别墅里同人饮酒畅谈,而她却在浴室里独自死去.
因为这是她唯一能找到的独处的日子.
上一世,自从紫薇集团破产,沈河和姜媛打击过大相继过世之后,她的精神就很不稳定,甚至患上了双相抑郁症,因此顾然看她看得很紧,无论她是闹脾气也好,辱骂也好,乱砸东西也好,顾然总是在默默忍受.
直到顾然生日前的那一晚,顾然要忙第二天的宴会,不得不跟她说:“我们都冷静一下.”
就是这么一点点放松了警惕的时间,让她找到了机会.
顾然不在,小兮不在,别墅里其他值守的阿姨都知道她是不得丈夫宠爱的人,没把她放在心上,她满怀喜悦地拿起刀,割开了手腕.
沈紫薇低下头,看着自己的手臂,恍惚看见有鲜红色的液体从洁白的肌肤下溢出来.
“薇薇.”一双手从身后伸过来,搂住了她纤细的腰身,“在想什么?”
她被骤然打断了思绪,那些鲜红的记忆瞬间破碎四散,沈紫薇有些惊慌失措地否认:“没想什么.”
顾然皱起眉:“嗯?”
“真,真的没什么.”沈紫薇勉强笑了笑,“我在想你的生日要怎么过……今年,你要三十岁了.”
顾然神色诡异地摸摸自己的脸,语气复杂地问:“三十岁怎么了?老了?”
沈紫薇只是想感慨一下时光飞逝,没想到顾然会这么想,赶紧补救:“没有没有,我不是这个意思!”
顾然怀疑地看了她一眼,嘟嘟哝哝地埋怨:“我也就比你大三岁……”
现在的男人都这么注重年龄了吗?沈紫薇简直哭笑不得,什么乱七八糟的心思都被顾然搅飞了:“嗯嗯嗯,男人三十一枝花.”
“是四十.”顾然纠正她.
“顾总聪明.”沈紫薇胡乱拍了个马屁,“那您看三十岁生日要不要大操大办一下?”
虽然沈紫薇要转移话题的行为实在是明显不过,但顾然宠着她,心中对她想隐瞒的事情也有点数,顺手拂开她卷在衣服里的长发,道:“随你喜欢.”
其实从今年年初开始,沈紫薇就有些反常,时不时地发呆,偶尔也会发出一些意味不明的梦呓,甚至有一次,顾然被她梦里的尖叫吵醒,伸手一摸,发现她虽然双眼紧闭,却泪流不止,轻轻地呢喃着“爸爸”“妈妈”.
第二天顾然问她做了什么梦,沈紫薇一律三缄其口.
她不肯说,他便不再问.
沈紫薇倒也没有真的大操大办地折腾,顾然的地位极高,向来是商圈众人追捧的对象,往年的生日会规格已经很高了,这两年,他们要对付远在意大利的顾俊烨,反而应该低调一些,直接停办的话显得太过突兀,但只是缩小规模的话倒是没什么问题.
管天管地管不着人家过生日啊.
塞缪尔知道顾然要过生日,叫嚣着要从意大利飞过来,然而也只能叫叫而已,他被达尼埃莱的私生子之一拉斐尔缠住了脚步.
“他是不是发疯了?”塞缪尔愤愤不平,“四处袭击,什么手段都敢用……是怕不能把警察招来吗?那样我们都会很麻烦!”
拉斐尔的实力远逊于他,真的硬拼起来,在塞缪尔手底下根本讨不到好,但是黑暗势力和警察们总是有一条心照不宣的底线,一旦骚乱达到一定的程度,不慎踏过了那条底线,即便是佩罗塔家族,处理起来也会相当麻烦.
在不踏过底线的情况下,塞缪尔也只能和自己弟弟僵持,而不是一招制敌.
“我迟早杀了他.”男人眼中杀气四溢,然而仅仅数秒便全部散去,换上惯常的嬉皮笑脸,“为了我亲爱的弟弟,暂时不能全力帮你了.”
顾然点点头示意自己明白了.
拉斐尔为什么会一反常态地对付塞缪尔,就算塞缪尔不说,顾然也能猜到一二,无非是有些人想要钳制他的手脚,好让顾然的势力孤军奋战.
而这个有些人,更是连猜都不必猜.
“看来加布里埃小看你了.”塞缪尔打量着顾然的表情,“我很期待你的表现,然.”
顾然垂下眼眸,意味不明地“嗯”了一声.
意大利的腥风血雨自然刮不到沈紫薇身上,她要做的就是赚钱,使劲赚钱,用资本碾压一切.
时间在她的忙碌中又来到了那个晚上.
明天就是顾然的生日,沈紫薇有些心神不定,早早地上床,卷着被子团成一团.
顾然处理完今天的事项,走过来摸摸她的头发:“还是不肯告诉我吗?”
沈紫薇蓦然抬头,一双眼睛睁得大大地看着他,好像受惊的小兔子.
顾然忍不住吻了吻她:“你……”
他顿了顿,构思了一下词句:“你还记得我们在芬兰那边遇见的自杀案么?你从那个时候起,就表现得很不对.”
沈紫薇把脸埋进了被子里,不肯看他.
“还有一次,你快睡着的时候,说过一句话,我没有听真切.”顾然犹豫了一秒,还是捅破了这层窗户纸,“你说,你是重生的.”
沈紫薇僵住了.
她整个人缩在被子里,视线一片黑暗,仿佛有一丝冷风从哪里吹来,让她全身的皮肤都惊恐地战栗,寒毛根根竖起.她紧紧攥着被子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试图让这层薄薄的棉絮成为自己最后的屏障.
然而就在下一秒,最后的屏障也被掀开,她落进顾然温暖的怀抱里,男人吻着她的耳朵,声音焦急:“我不问了,不问了.”
她睁着眼睛,男人脸上似乎罩着一层水光,叫她看不真切.
“我……”她哽咽了一下,“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