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点,太阳往西边缓慢移动,厚重的云层犹如慢动的浮萍,随着风随波逐流。
矜贵的男人站在一家火锅店门口,慕薇薇仅是看着都咽了下口水,她似乎能闻到那股勾人摄魄的香味。
秋白按黑手机屏幕,见慕薇薇眼睛发直,又咽口水,没忍住笑出声:“饿了?我请你吃饭去。”他抬起手就想按上慕薇薇肩膀,手腕突然一紧,强烈的逼迫感涌面而来。
淡漠无情的男声在此刻能冻人三尺:“请自重。”
“霍司雨?你怎么在这里!”
相较于秋白的错愕,霍司雨就淡定了许多,甩开他的爪子,将慕薇薇拉入怀中,扬起下巴,一副嚣张至极的样子:“只许你恶意伤人,还不准别人路过?”
秋白气得想打人,奈何慕薇薇睁着双大眼睛看过来,他只能咧嘴不说话。
粗话少说点会显得有男人味,说太多,就只有市井风了。
热气腾腾的火锅店,鸳鸯锅里放了不少菜,沸腾的汤汁冒出泡,慕薇薇拿着勺子舀汤,吃菜吃肉好不快活,而其他两人都没胃口。
“三哥这么忙居然还能路过,真是……”
慕薇薇接话:“冤家路窄。”
秋白闭上嘴,他感觉慕薇薇已经叛变了,见到霍司雨的那刻,她就恨不得摇起尾巴扑过去,被调教得像个狗腿子。
“赏你。”霍司雨满意地给她夹了片培根肉。
慕薇薇撇撇嘴:“打发叫花子呢,磕碜人。”
话是这么说,却快速扒拉开碗里的其他菜,独独将那培根肉压在酱料中蘸,不过两秒,热气消散,培根肉下了肚。
越过遮人视野的雾气,他清楚地看见她的动作。
好不容易甜起来的心又经历了一场硫酸雨,美好都被腐蚀了个干净,疼得他连假笑都做不出。
他想揭穿霍司雨的面具,但他也没十足把握,她会不会因此也讨厌自己。
有时候,信念这种东西比某些事的真实更为重要,她要是固执着对霍司雨的感情,那他说什么都是招人烦。
剑拔弩张的气氛又强烈了几分。
慕薇薇咀嚼的动作都轻了不少,她今天的胃口也不好,但他们三个人凑一起实在太尴尬了有没有!也不可能凑一起打斗地主,她便出馊主意吃火锅。
谁能想到,剩下两个人都看着她吃!
本就不高涨的食欲更加低落了,偏偏还得假装很好吃,很喜欢,就没有一顿火锅解决不了的表情来!
她心累,真的。
“嗡嗡嗡——”
手机震动的声音盖过锅底沸腾的气泡声,一时间,两双眼睛看向秋白。
慕薇薇:“不接吗?”
“骚扰电话而已,又想让我借款买房。”
慕薇薇表示理解地点点头,他想要什么房会买不起啊,哪里需要什么贷款。
“骚扰电话挂断就是了,你不敢,我来帮你。”
骚扰电话有什么敢不敢的?慕薇薇用看傻子的眼神盯着霍司雨,仿佛是想从他脸上看出沙雕表情来。
但他掩藏得很好,跟个正常人一样。
秋白呵呵一笑,站起身,椅子被他的动作带得往后退,“不好意思,有点事,我先走一步,下次有机会再续。”
慕薇薇挥手:“再见。”
她淡漠地做着道别的动作,懵懂间的一双大眼睛惹人气恼又惹人无奈。
除了不爱,她没做错任何事。
秋白意味不明道:“很快就会再见面了。”
他走得很潇洒,脚下生风。
眉来眼去的两人断了丝,慕薇薇憋着心里的话,到底没多嘴问霍司雨什么。
霍司雨与慕薇薇下去结账,被告知已经付了款。
出了店门,迎面的风将发吹向脑后,男人轻偏头问:“想去哪逛逛?”
一顿火锅吃下来,天色已经暗了不少。
闪烁的霓虹灯,劲爆的音乐氛围,宽敞的马路上车流不息,无一不在彰显这座城市的繁华与生机勃勃。
男人腿长,他走一步,慕薇薇得小跑跟半步,一直追赶着他的步伐也挺累,她索性拽着男人的高级定制衬衫,和人搭话:“我发现你最近好像挺放松的啊。”
“怎么看出来的?”
“没带保镖,还有心情问我去哪逛,春风得意马蹄疾啊。”
霍司雨低声笑了笑,漆黑的眸睨着她巴掌大的脸,恶意道:“要给你看看我的枪藏哪了吗?”
调侃的眼神从胸膛往下蔓延,慕薇薇下意识想到了些不好的事,脸蛋爆红的瞬间霍司雨大声笑了起来。
他眼角笑出泪,抬起手指问道:“慕薇薇,你满脑子都装的什么黄色颜料?”
不算嘲笑,却胜过嘲笑。
路过的行人成群结队地骑着单车,蓝白色的自行车仿佛象征着青春活力,慕薇薇的眼神只在车上胶着了两秒,霍司雨就当机立断弄来一辆双人车。
双人车需要那么点默契度,前期有些磕磕碰碰,但在调整后便明显好了不少,迎着扑面而来的风,他们准备像海进发。
男人的衬衫灌入了大量的风,吹鼓成膨胀的圈,她脚下踩着踏板,脑子还能分开来想其他事情,抬起手指戳了戳他的衬衫,感受到风的流逝与填充感。
他骑车很稳,速度得当,理所当然的老司机。
但霍月说他以前考过赛车手证,在他的狐朋狗友中算是飙车的黑马,没有他飙不过的车,更没有他不敢飙的速度。
棉城别墅车库里的车大多都是改装过的,速度调升很灵活,外形看只是普通的代步车,但行家开了车门就能瞧出些不同来。
慕薇薇仔细想了想,霍司雨载她的时候,向来沉稳得像个万金油。
霍月那时候会调侃她道:“少爷横冲直撞惯了,平常最听老爷子的管教,可自从你来了,他有在慢慢变好。”
会和拒绝他们在一起的老爷子对着干,也会将有她在的车开得稳妥无比。
他真的有慢慢在变好,只不过,到底是好是坏,她无从考究。
风声呼啦啦地在耳边吹,慕薇薇捂住耳朵,将风滞留在耳里,她开口道:“霍司雨,那张信是不是你写的?”
她声音有些轻,像是被揉碎在了风中。
但她的怀疑却笃定得像看见他写了信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