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这话的震慑力很强,让前几秒还英勇得像是前线战士般的女人抱着膝盖低低啜泣起来。
没人想死得那么屈辱不堪。
她所说的那女人也是想逃出去,在被挑出去干好事的时候偷了钥匙,结果车厢里没人愿意帮她,按照女人几天没吃过有营养东西的身体来说,她跑不得几步就会被抓。
不等她有机会将钥匙还回去便东窗事发。
一胖一瘦的两男人狞笑着抓了那女人杀鸡儆猴,勃然大怒:“今天就让你们知道知道,没本事还异想天开从这里跑出去的下场!”
接下来的肮脏现场便是刚说的情况。
缩在笼子里的程婕忆手脚抽了抽,窘迫的空间待久了,手脚放不开,再听些吓人的话,很难不精神崩溃。
但她不能像这些被剥离勇气的人一样,真失去了希望,那就是真的没了后路。
两男人解决完生理需求后,车子又开了一会。
程婕忆昏睡中听见耳边有人叫:“起来了。”
睁眼,打开的车厢外是条水流汌急的河。
挣脱了束缚着身体的笼子,她的手脚都有了伸展空间,有不少女人正怔怔地看着她,还有那两个押送的男人也拧着眉在看表。
“那王八羔子又给迟到了!”
“再给等等吧,这条偷渡的路也就只有那鳖孙清楚,我们再怎么急也没办法。”
“快把她给我拽出来,磨磨蹭蹭的,要生孩子吗?”
坏脾气突然有了宣泄口,男人猛抽了几支烟,眼睛又盯在程婕忆身上挪不开了。
程婕忆艰难地克服饿到头晕感,摇了摇头,试图换来自己的清醒,悦耳的嗓音被沙哑覆盖:“不用拽,我自己出来就好。”
长腿,细腰,修长脖颈和完美的脸,无一不是引人侧目的条件。
她此刻无比痛恨自己平常用的化妆品都是不脱水,长效维持的,不然脱妆吓死这群狗贼也行啊。
程婕忆穿的还是那件价值上万的长裙,时尚尖端的设计理念,淡粉蓝的颜色,衬得人像是渡了一层仙气,她的鞋在运输途中消失,此刻出车门只能赤足。
矮子倒抽一口凉气,冲人的烟呛得他差点把肺咳出来。
胖子恨铁不成钢地瞪了他一眼,别过脑袋,身后有风,女人从车上跳了下来,恰好,有人淌水过了河,是个身高逼近一米九的男人。
和程婕忆所见过的同等高度的霍司雨不同,淌水过来的男人很壮实,贴身的白色背心紧勒他健硕肌肉,下身是条方便行动的迷彩裤,此刻因淌水而湿了大半,他戴着黑色的帽子,露出的下巴上是浓密的卷曲的胡子。
粗狂野蛮是他的代名词。
确认过眼神,是打也打不过,跑也跑不过的人。
在绝对的实力碾压面前,机智头脑的效果是微乎其微的。
程婕忆绝望的眼神恰好落在男人眼底。
一路上都充当指挥的胖子此刻无比献媚,搓着手用程婕忆听不懂的话道:“今天的货可是千挑万选过的,还是个雏,你家头一定喜欢。”
的确是值得被头喜欢的样子。
男人点点头,确认收货后冲程婕忆用蹩脚的中文道:“跟我来。”
会说中文?
程婕忆打消了套近乎的念头,走进几步,那男人看清她的打扮,忽然语速极快地冲后面人说话,没过一分钟,矮个男人便给了她一双鞋。
“傻大个说赤脚走路会受伤,你要是受了伤,他也不好交差。”
“哦,谢谢。”
话刚说完,程婕忆便想抬手给自己两巴掌。
但无人计较她的这句道谢,傻大个已经淌过河,站在对面等着她。
夜里赶路,不管是山路还是陆路都极为难走,而傻大个带她淌完水后还要奔赴一片森林,原生态的环境,各种野兽均有涉足。
傻大个在进入森林前面丢了个袋子给她,里面装着压缩饼干和一小瓶水,足以她补充消耗的体力。
但不管是她吃东西,还是眯一会,只要睁开眼就能看见傻大个一直盯着她,没有任何感情颜色的眼神,就是单纯的盯梢。
大概她要是跑路,他也不敢回去。
为了打消他的霍虑,也为了自己不再被这样的眼神紧盯,程婕忆道:“我不会跑,你不用一直看着我。第一,我补充了体力也只不过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第二,你比我强壮很多,只要你动手,我绝对赢不了。”
他们这一路上,已经碰到过两条毒蛇,如果没有傻大个,程婕忆这会儿已经不省人事。
然而,她这一通话说下来,傻大个毫无动容之色,一双眼淡漠得很。
也不知道是听不懂,还是不想听解释。
不管是哪种,都不是她所想要的。
傻大个见对面女人喝水,他从脑袋里搜刮出自己为数不多会的中文:“华人有……”黑色的手指在水瓶上指了指。
程婕忆知道他想表达什么,没顺着讲,反而问:“你们那里有华人?会说中文的?”
傻大个不回话,继续盯着她看。
想从他嘴里问出点什么,难如登天。
休息了不过五分钟,傻大个忽然站起身,拿从地上捡的棍子戳她,催促她该走了。
程婕忆发现个事,傻大个不会碰她,爬山涉水有蛇,他都不会拽她或者扶她,只冷冷地看着她自己爬,像是在顾忌什么一般。
森林深处是更加密集的灌木丛,程婕忆知道这种地方应该会有沼泽,但跟着傻大个倒是一个都没碰到,猫头鹰的咕咕叫使她想靠近唯一一个活生生的人。
但傻大个会用棍子警告她不能靠近。
忽然间,灌木间有光渗透而来,像是舞台束灯,漫无目的地扫荡,傻大个突然趴下,程婕忆下意识跟着趴下,但那些光却越来越近。
她反应过来了,这破地方哪会有舞台光,明明是有人举着手电在巡逻!
不知道巡逻的会是管辖森林的华人还是妄图藏宝的亡命之徒,程婕忆内心挣扎间,身旁的傻大个忽然抓住她的手臂,顺着某个点一指,傻大个艰难且别扭地说出一句话:“那边有个河道,顺着往上游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