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茜轻轻抬起手抚摸着宁远山的头,接着说道:“年轻时候的事情都是我们这辈人的恩怨,晓星走了,远达离开了宁园,现在,我也要走了,我们的故事终归要被埋进坟墓的。所以,你也应该放下了。”
“安茜,我对桐惜已经是仁至义尽,我会把我所有的财产都留给她,这还不能弥补一切么?”宁远山咬着牙说道。
“远山,你知道的,桐惜并不需要你的财产,而是你这个父亲的认可。”安茜微笑着费力的说道:“不要对她那么严苛,她是个天真浪漫,自由的孩子,她需要的是一个父亲,而不是宁园,还有你那些冷冰冰的金钱。”
“我已经立下遗嘱了,我的一切都是桐惜的,安茜,为什么你到了这个时候你还要想着桐惜,难道你就没有什么要和我说的了么?”宁远山激动的说道。
“远山,这是我欠沈晓星的,一辈子也还不完。”安茜目光淡然的说道。
“你知不知道你用自己的身体救了她?安茜,说句自私的话,我宁愿被烧死的人是桐惜,或者是我自己,可是我最不想看到的就是你离开!”宁远山悲痛的说道。
“远山,咱么的感情你知我知,日月可鉴,再和你在一起的每一分每一秒我都视如珍宝。现在我就要离开了,我也并不惋惜,只是我觉得我欠晓星的债却是这辈子也还不完了。”安茜淡淡的说。
“你用自己的生命救了她的女儿,难道你还还不完么?”宁远山此刻倒是有些憎恨沈晓星和宁桐惜母女了,宁远山忽然觉得是这母女俩夺走了安茜的生命。
“远山,你要记得,若不是沈晓星,咱俩永远也不可能在一起。”安茜皱着眉头说道。
“可是,若不是她,你也不会离开我。”宁远山咬着牙说道。
“远山,若不是她,我也不会回到你身边,曦然也不会回到你身边。”安茜深情的看着宁远山说道。
“曦然?”宁远山抬眼看着安茜。
“曦然是咱么两个的孩子,她并不是比桐惜大两岁,而是大了四岁。”安茜满眼温柔的看着宁远山。
“你说什么?你不是告诉我,咱么的孩子死了么?”宁远山简直难以想象自己的耳朵。
“我若不这样说,你当年怎么会让我走呢?我若不走,你爸爸又怎么会放过咱么俩?”安茜的眼泪划过眼角,往事一幕幕的在安茜的脑海中闪过。
“安茜?”宁远山难以置信的看着安茜。
“这是当年我和沈晓星计划好的,我知道我没有别的选择,我能在乡下安然度日,平安的生下曦然,全都是因为沈晓星的帮助。我当时怀着曦然,没办法工作,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是沈晓星,是她托着朋友为我找到了住处,是她每隔一段时间就找人给我稍些钱来,我就是靠着她的救济才苟延残喘的活了下来。”安茜的眼泪缓缓流下。
“对不起,对不起,我找了你们好久,可是我始终都没有找到你,有人和我说你出国了,还有人告诉我你结婚了,甚至还有人告诉我你出国了,当时我想尽一切办法,可是就是找不到你们!”宁远山激动的说道。
“我知道,是我不让沈晓星告诉你的,因为我知道,只要你找到了我,你就会不惜一切的来找我。远山,我不想你因为我而失去一切。远山,我知道你很长一段时间都是憎恨沈晓星的,可是,她真的也是个可怜的人,我们每个人都是无辜的,要怪只怪造化弄人,咱么的缘分太浅。”安茜忽然释然了,表情安详。
“安茜,别离开我,我还没过够呢,我还想和你过日子,好长好长的日子。还有咱么的曦然,她一直不知道我是她的爸爸,我们一家人还没有在一起好好的吃顿饭。”宁远山失声痛哭着。
“远山,答应我件事情。”安茜微弱的说道。
“你说,安茜,我什么都答应你。”宁远山紧紧抓着安茜的手,生怕这只手忽然没有了温度。
“不要和曦然相认,你永远只有桐惜一个女儿。”安茜费力的说道。
“不可以,我怎么能这样对待我自己的亲生女儿?”宁远山的眼中满是绝望。
“我为什么要告诉这些事情!远山,这是因为我们欠沈晓星的,我没有还完的恩情,你要继续还。曦然有你这个亲生父亲在身边已经足够了,可是桐惜这辈子都无法和她的父亲相认,这孩子承受了我们这代人所有的恩怨,这对她不公平。”安茜满是奢望的看着宁远山。
“这对我公平么?这对曦然公平么?安茜,你为什么什么时候都想着别人?”宁远山的眼泪滴在安茜的手背上,宁远山多么希望此时此刻安茜能过想想自己!
“远山,我已经没有时间了,可是,你脚下还有很长的路,我只希望你不要把你的生命停留在我的离去上,我希望你能继续往前走。好好照顾我们的孩子和桐惜,好好生活。”安茜的眼睛已然很是疲惫,目光涣散。
“安茜,安茜,别离开我,求求你,别离开我,求求你!”宁远山握着安茜的手,可却分明的感觉到那只手的温度在一点一点的变冷,宁远山真的很害怕,这种害怕的感觉他已经很多年没有再感受过了,只有在安茜离开他的时候,他才会感觉到,这种深入骨髓的冰冷,寒冷刺骨的痛苦。
“妈!”安曦然听到宁远山的喊声,不顾医生的阻拦也跑进了病房,扑在病床前,涕不成声的喊道:“妈!你别走。你走了,我怎么办?”
“曦然!”安曦然的喊声仿佛又把安茜拉回了现实,安茜温柔的看着安曦然,此时的她并不惧怕死亡,对这个凡尘俗世也没有什么可留恋的,好的坏的,她都已经经历过了。爱恨情仇,一切在安茜看来不过是过眼云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