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司家里两点一线的生活,在墨天佑确认风波已过,且他在昊天留给苏浅浅的职位被另外一个人顶了的时候,他就知道,自己的一举一动,已经暴露在张婉心的眼皮子底下了。于是他终于不用再装出一副乖儿子的样子,连东西也不用收拾,下了班立马就不见了人影,也没有回家。
徐漾回酒吧上班之后,都是每天早上直接从酒吧出发,前往那个临湖的小区,去送她负责的两个小孩儿上学,所以等她回到天澜的房子里的时候,基本让已经是早上八九点了。她每天都会骑着共享单车回到小区,有那么一两次,都恰好碰到了开着车出门上班的沈宣和。
“徐小姐,早。”沈宣和停下车,礼貌地跟正在路边停车的徐漾打招呼。
“沈先生,早上好。”徐漾站在单车旁,对着沈宣和点点头,然后再目送他的车子开走。
徐漾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位沈先生的记性真是好,明明只是见过一面帮过她一个小忙,可是他就因此记住徐漾了,只要是在小区里面碰到了徐漾,都会微笑着打招呼。而且更有意思的是,这位沈先生跟你打招呼,就只是为了打招呼,并没有其他任何特殊的含义,如果他每天开车经过的那些花草树木能够开口说话,估计他也会凑上去跟它们问一声好的。
今天的早上没有太阳,天空在徐漾从酒吧离开的时候就是阴沉沉的,她没有带伞,唯恐待会儿会下雨,于是赶紧停好了车,一路小跑着回到了家里。
许宁有几天没有过来了,墨天佑也依旧毫无音讯,徐漾拖着疲惫的身体打开门,想着如果下雨的话,她是不是就应该裹着被子在床上睡一天。因为刮着风下着雨的天气,实在是太适合在家里睡觉了。
因为很累,徐漾进门之后就直接往自己的房间走,想着赶紧洗了澡之后好睡觉,尽量多睡一会儿,这样下午的兼职才不会因为没精神打瞌睡而被店长骂,所以她根本就没有去留意,家里是不是多出了一个人。
“怎么现在才回来?”客厅里突然有人出声,吓得徐漾提在手里的背包都掉了,她赶紧捡起地上的背包抱在胸前,然后走到客厅往里瞄了一眼。
沙发上坐着一个人,懒洋洋地摊在哪里,衣冠不整头发凌乱,看着像是在沙发上窝了一夜。
徐漾站在那里没说话,墨天佑没听到回答,便转过身看了一眼,见到徐漾跟个木头一样地站在那里,然后嗤笑一声,冲她招了招手,说:“过来,有话问你。”
徐漾抿了抿嘴,然后乖乖地走过去,墨天佑拍拍身边的位置,让她坐下了。
“一夜未归,干什么去了?说说吧。”墨天佑躺在沙发上打了个哈欠,眼里有明显的红血丝。
“上班。”徐漾小声回答,然后看着墨天佑满脸的倦色,想着他是不是一夜没睡。
“上班?”墨天佑揉了揉自己隐隐作痛的太阳穴,闭着眼睛龇了一下牙:“从前怎么没见你通宵上班?”
墨天佑不信,徐漾却不知道该如何解释,难道要让让她去跟墨天佑说,之前是因为你在这里,所以我才不上夜班的吗?
她当然不会说,喜欢上一个只把自己当成替代品的人已经很可悲了,又何必再去告诉他自己对他心存的那点可怜的喜欢了呢。那点喜欢,放在墨天佑这样的人的眼里,太过于微不足道了。
“怎么?不能说吗?”墨天佑说话间,语气中已经夹带了一丝怒气。
他是昨天下班之后过来的,可是来了之后却发现,徐漾根本就不在。他开始以为是徐漾还没有下班,所以就自己等了一会儿,可是等到晚上八九点,徐漾还没有回来,他心里就不那么痛快了。
墨天佑有一个多月没过来,也没跟徐漾联系,所以他根本就不知道这一个多月里,徐漾是否还是跟之前一样,在这栋房子里生活等他过来。如果徐漾不在呢,如果她在自己走后就没有再回来过,而是在另外的地方开始了新的生活呢?
墨天佑想到心酸头痛,然后像发神经一样把房子里上上下下里里外外都检查遍了,在确认徐漾的东西还全部都在的时候,他不自觉地松了一口气,然后就摊在了沙发上。
他没有回房间,就那样一直在沙发上坐着,困了就躺下来睡一会儿,醒了就望着天花板发呆,他知道自己有点儿不对劲儿,可是他不愿意去深想,也不愿意去做任何的确认。他只觉得心中有一团火在烧,烧得他心慌难受,一晚上都在不停地做梦,然后醒来睡去醒来睡去了无数回,将自己生生折腾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过年的时候,酒吧不营业。”徐漾无法,只能撒了一个就容易让人相信的谎言。
“所以你又回酒吧上班了?”墨天佑猛然坐起身来看着她,“你很缺钱吗?”
他们之间从来没有讨论过钱的问题,徐漾当然缺钱,这件事那么的显而易见,墨天佑知道,许宁知道,所有和徐漾共事过的人都知道。
墨天佑不过是问了一个他自己明明知道却还明知故问的问题,却让徐漾的内心涌出一股悲伤。因为墨天佑说那句话的语气太随意,随意的带着他墨家大少爷的骄傲,和对别人不自觉的嘲讽。
“是,我很缺钱。”这一次徐漾没有沉默,因为沉默又能改变什么呢?
沉默什么都无法改变,即使她沉默,她不说,墨天佑也不会因此就对她有所不同。有钱人家的少爷,都是高兴了什么都可以说,什么都可以做,让你觉得他待你是不同的,不高兴了,也是什么都可以说,什么都以做,好让你认清,之前的那些,不过是他喜欢的游戏罢了。
“我一直都缺钱,因为缺钱,才会不停地打工,因为缺钱才会跟在你身边。”徐漾平静地说,她与墨天佑的关系,就应该是这样的。是一种可以用钱,就可以理清楚一切的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