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是课间上厕所时摸到了裤兜里的银行卡,墨天赐或许不会那么快反应过来。
常茹是带着银行卡来找他的,说明她在来的时候,就知道墨天赐多半不会跟她走,而且她来的那么突然。
还有载她离开的那辆商务车,是一开始就停在那里的,明显就是在等常茹,那辆车也是送常茹过来的车,车里肯定还有其他的人。
而常茹,急匆匆的来,有急匆匆的走,她上了那辆车之后会去哪里呢?是回家,还是直接就去机场了,如果是直接去机场,那她为什么那么着急。
墨天赐没办法再安心地上课了,他摆脱同桌帮他跟老师请假,然后一路飞奔出学校。他先回了他跟常茹的家,那也是墨仲商和常茹的婚房,是他们一家人度过了短暂幸福时光的地方。常茹果然没有回家,可是家里有收拾过的痕迹,常茹卧室的床上,散落着几件被她丢下的衣服,还有柜子的抽屉,也全部都是开着的。墨天赐回到他自己的房间,他记得他的柜子地上有一个24寸的黑色行李箱,是他以前抽奖抽中的,重来都没有用过,而现在,那个行李箱果然不在了。
常茹是收拾好行李之后才去找他的,从学校离开之后就直接去了机场,这会儿,应该已经登上了不知道飞往哪个国家的飞机了。
墨天赐从家里离开,然后马不停蹄地赶往墨家的大院,他在路上不停地祈祷着千万别出事千万别出事,可是当门打开他看到门后的墨天骄的那一刻,他知道他担心的事情成真了。
连墨天骄都回来了,家里果然是出事了吧。
“没事呢,天赐。”墨天灵给墨天赐倒了一杯水,她的弟弟刚才在奶奶的怀里,把眼睛鼻子都哭红了,“家里都好好的,没有人出事呢。”
“那爷爷呢?”墨天赐问。
说墨天赐最像墨臻和,那也不是随口一说的,他很快就发现,大家都在,但是唯独不见墨与唐。
墨臻和走过去呼撸了一把墨天赐的头发,颇有种孺子可教的欣慰感:“你爷爷被带走问话去了,估计得要个两三天才能回来,怎么?你要跟你二姐一样,待在家里等你爷爷回来吗?”
“是跟我妈妈有关系吗?”墨天赐仰着头问墨臻和。
“你为什么觉得会跟你妈妈有关系?”墨臻和问。
“如果不是跟她有关,那她为什么要逃走呢?”
是的,就是逃走,墨天赐是这么定义常茹的离开的。
墨臻和愣了愣,他从来没想过,墨与唐被带走,会是家里人的动作。毕竟最看不惯他们的张婉心刚刚经受了人生重大挫折,修养生息都来不及又怎么会故意找茬,更别人她本身也还受害者,他完全没想过,这件事会和他的三嫂扯上关系,虽然,在老爷子出事的时候,常茹确实不见人影。
有时候,小孩子的直觉就是这么的可怕。但是墨臻和不能告诉墨天赐,他的想法或许是对的,那是一个母亲,她应该在她的孩子心里,保留一个最美好的印象。
“不是。”墨臻和拍拍墨天赐的肩膀说,“是从前你爷爷得罪过的那些人,现在又出来蹦跶了。不过咱们家这些年为人处世一直很低调,所以那些人抓不住什么把柄,爷爷很快就会回家了,你放心吧。”
墨天赐或许是信了,或许没有信,但那只能靠他自己去判断。他现在是一个刚刚与母亲分离的小孩子,他会有一段时间的软弱,但是不会是永远。
既然都已经回来了,那自然是要留下来吃了晚饭再走,墨天骄说他真会挑时间,等他们把所有的工作都做完了才回来,而且还逃课。
墨天赐说自己没有逃课,他有拜托同桌帮忙请假,只是没有得到老师的批准罢了。
姜盈袖拿着毛巾帮墨天赐擦着沾在脸上和头发上的面粉,问他要不要去洗个澡换套衣服,墨天赐一路跑回来,衣服都汗湿了。
“要不你今晚别回学校了,留下来过一夜再走呗!”墨天骄诱惑墨天赐说,“我最近新玩儿了一个游戏,可好玩了,晚上咱俩来一盘呗!”
“天骄!”姜盈袖瞪她。
“三姐,你刚才还教育我不应该翘课呢。”墨天赐低着头,方便姜盈袖给他擦头发,然后闷闷地说。
“可你不都已经翘课了吗?那就干脆翘到底,也不耽误什么。”墨天骄振振有词。
“哦,是不是耽误什么,三节晚自习加一节早自习而已。”墨天赐回她。
墨天骄闭嘴了,她决定去厨房盯着她的饺子,拒绝和墨天赐说话。
沈月白在一旁笑着听他们姐弟俩斗嘴,然后问墨天赐是不是下个月就高考了。
“嗯,下个月6号、7号。”
“那就留下来吧。”沈月白说,“就剩半个多月了,你这小脑袋瓜子里面肯定已经塞得满满的了,不差这几个小时。”
“好的,奶奶。”墨天赐顶着一头乱糟糟的头发对沈月白露出一笑来,唇红齿白的,透露着少年人的朝气。
墨天赐留了下来,如愿地和墨天骄拼了两把游戏,然后坐在沈月白和姜盈袖的身边陪着她们看电视剧,看着看着头就一点一点的打起了瞌睡。他今天情绪大起大落的还做了剧烈运动,回到家一放松下来,早早的就犯困了。
墨天骄看着墨天赐打瞌睡,一边“啧啧”两声一边盯着他可怜地摇头:“可怜的孩子,这一年估计都没睡过一个饱觉,还有半个月呢,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
她一说话,墨天赐就迷迷糊糊地醒了过来,眨了两下眼睛,然后硬撑着继续盯着电视看,那模样,看得人既心疼又好笑。
“天赐,回房睡去吧。”墨天灵对他说。
“哦。”迟钝的大脑慢慢反应一圈,然后墨天赐就摇摇晃晃地站起来,一步一步慢慢的挪步上楼了。
这一夜,是宁静的一夜,每个人都得以安心地躺在床上,怀着对明天的无限期望入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