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霓点点头答应,她可以不管不顾地放弃权霸天,但是她舍不得伤害她心爱的宝贝们:“你是他们的亲生父亲,我不会拦着你来见他们,只是他们的抚养权只能是我的。”
权霸天闭上双眼,他怕他若是不闭上,会在尚霓的面前落下泪来。原来,在尚霓的眼里,自己已经变成了一个会不择手段跟她抢孩子抚养权的恶人了么。在尚霓想起来来的那段记忆里,是不是只有对自己的恨,才会让她像现在这样竖起身上的硬刺,只为将她的敌人扎得遍体鳞伤。
权霸天将尚霓送回陆家时,陆正国夫妻吃了一惊,因为尚霓和权霸天的脸色都说不上好,而且尚霓还带着行李。
“外公、外婆。”再次见到陆正国和林月蓉的尚霓,还是激动地哭出声来。
她在尚家的那二十二年,虽然于物质上并没有被亏待,可是于情感上,她却不曾感受到一丝一毫的温暖。她会想起已经去世的妈妈,也会想起不知身在何处的外公外婆,可是她也只能想想,因为他们从来不曾出现过,不曾来看过自己。没想到,在自己离开尚家后还能有幸见到他们,还能替自己早逝的母亲尽尽孝道。
“这是这么了?怎么哭了?”林月蓉心疼地抱着尚霓,轻轻拍着她的后背来安慰她,将她领到房间里去了。
“霸天啊,你们这是怎么了?”林正国看着哭着抱着妻子回房间的尚霓,问权霸天。
“外公,尚霓的记忆恢复了一些,她现在不太有安全感,所以我送她回来住一段时间。”两个老人年纪大了,权霸天也不想连累他们为自己和尚霓的事操心。
“恢复了?恢复了是好事啊!”权正国也一直担心着尚霓,怕失去记忆的她无法好好适应现在的家庭环境和状况,虽然自己孙女的个性他也知道,是个要强的不会服输也不会麻烦别人的人,可是那是他唯一的孙女啊,怎么可能不担心呢。
“只是恢复了一部分,并没有完全恢复。”权霸天解释道:“所以外公,你们还是跟以前一样待尚霓就好,尽量给她安全感。”
“哎,这个我们都知道,只是霸天啊……”陆正国有些担忧地看着权霸天,“你说尚霓只恢复一部分记忆,是不是她还是没有想起你啊?”
权霸天笑笑,点点头,只是他这笑容中满是苦涩。
陆正国叹了口气,他大概也猜到尚霓估计是又和权霸天闹了,就想当初她刚刚失忆时一样:“你不要怪她,她心里也苦。我们当年也没怎么照顾过她,任她在国外那么些年,肯定受了不少罪,她若是想起那些来,心里肯定委屈,希望你能谅解。”
“外公说哪里的话,我怎么会怪她。”我只会心疼她,只会想要保护她,让她安然无恙。
“你放心,我们会照顾好她的,你给她一些时间,等她想通了,你们还是一家人。”陆正国说道。
权霸天点点头,他愿意给尚霓时间,无论多久都愿意,只是不知道,尚霓是否也愿意给他时间,是否愿意再回过头来看他一眼,是否愿意给他再来一次的机会。
房间里,林月蓉握着尚霓的手,也问了她同样的问题:“你和霸天这是怎么了?吵架了?”
尚霓摇摇头,她擦干眼泪,问林月蓉:“外婆知道我当时为什么会和权霸天结婚吗?”
“肯定是和霸天闹矛盾了。”林月蓉说:“不闹矛盾哪里会问外婆这样的话。”尚霓失忆之后就多了几分小姑娘的心态,如今这副情态,分明就是小两口吵架之后闹着要回娘家嘛。想到这里,林月蓉之前的紧张就没有了,反倒露出了几分笑意:“不用觉得不好意思,有什么问题尽管和外婆说,你妈妈走得早,这些事情你也没个人说说,现在有了外婆,外婆来做你的垃圾桶。”
尚霓知道林月蓉是误会了,可是她却无法说出她跟权霸天的事情,这样只会让外公外婆担心。
“外婆,你就告诉我吧,我想知道。”尚霓只能靠撒娇来换取外婆的答案了。
“好好好。”撒娇这招对林月蓉很管用,她不疑有他地开口:“当时知道了可可和朵朵是他的孩子之后,他就开始追求你了,你一开始是不答应的,后来家里出了事,权家出手帮了忙,你就答应了,之后就结了婚。”说道尚霓结婚这个事情,陆正国和林月蓉一直都觉得对不起尚霓,“说起来,都是我和你外公拖累了你,如果不是因为我们,你也不会答应权家。权家家大业大,我们担心你嫁过去会吃亏,后来见权霸天虽然性子冷了些,但是人品还是个好的,对你和孩子们都很好,我们才放心了。”
原来是这样,看来她也没有太过误会权霸天,自己与他的婚姻,本质上也不过是一场强取豪夺,谁知道当时陆家出事,是不是权家故意为之。
“当时家里是出了什么事?很难解决吗?”尚霓问。
提到当初,林月蓉还是一脸愤慨,心有余悸:“是公司出了事,你爷爷也因此受了影响,身体不好了。”
“公司?”尚霓有些疑惑,林正国夫妇一向为人和善,在生意上从来不曾与人交恶,所以生意场上也不会有什么仇家,尚霓想不到会有谁想害他们家。
“是尚家的小叔和连北城。”林月蓉为尚霓解惑道,“如今这些事都已经过去了,你与尚家也早就没有了联系,就不想再徒增烦恼了,现在我和你外公都很好,我们知足了。”
“连北城?这个名字听着有些耳熟。”尚霓想,和连北夜的名字那么想像,他们之间会有什么关联吗?
林月蓉说道这个名字,面色一片泠然:“小霓,如果可以,我希望你一辈子都不要遇到这个人,不和他扯上什么关系。这个人就是一匹狼,一匹知恩不图报还会反过来咬你一口的狼,他不是什么好人,于陆家既有新仇又有旧怨,若是有一天你遇上他,一定要躲得远远的,躲得远远的才好啊!”
“可是……”可是我认识一个人,他们或许有关系,但是那个人是个好人,是我的恩人,也是我的朋友,更是我辜负了的人。
尚霓想跟外婆讲一讲连北夜,讲一讲连北夜对她的帮助,对她的守护,可是林月蓉必定是听不进去的。如果你对一个人心怀仇恨,那么和他相关的人,和他相关的事,对你来说都是罪恶。尚霓觉得对不起连北夜,自己辜负他就算了,还忘了他,忘了曾经的恩情,而现在可能还要因为一个和他相关的人来仇视他,叫她如何不心存愧疚。只是尚霓却没有想过,她因为外婆的一句话对连北夜心生怜惜,觉得这其中肯定有什么误会,可是同样的事情发生在她和权霸天身上,她却吝于给权霸天解释的机会,这对权霸天来说,也是一种不公平。
尚霓这一晚睡得不太踏实,也许是因为离开了熟悉的房间、熟悉的味道和熟悉的怀抱,这一晚她总是在做梦,梦到她被下药和权霸天春风一度的那个夜晚,她明明已经知道了那个男人就是权霸天,可是她仍旧看不清他的脸。也梦到了她怀着身孕远赴美国,打不了胎只能怀着孩子在异国他乡生存下去,她梦到了连北夜,为她群战流氓而负伤的连北夜,带着她东躲西藏逃避报复的连北夜,在手术室外焦急等待为她凑够医疗费的连北夜,还有一心爱慕着她却被自己当做不知道的连北夜。尚霓从梦中惊醒,外面的夜黑得深沉,一点星光也没有,就想她在美国的那段日子,可是那段日子里幸而有连北夜的出现,他是划破她黑暗夜空的一束光。他们一起同甘共苦,甚至一起经历过生死一线的时刻,为什么她没有和连北夜在一起呢?尚霓想不明白,她怎么就甘心嫁给了权霸天,明明于她,不是没有更好的选择,至少,连北夜就比他更合适啊。
可是茫茫的夜空给不了尚霓答案,这个答案只在她自己的心里。
尚霓在分别的第一晚面对着夜空想念着远在他国的男人,而权霸天自然也不可能安然入睡,他甚至都没有回房间,而是在书房待了一晚上。
“天旗,你能不能帮我找几个人,身手要好,擅长隐匿。”权霸天拨通了战友的电话。
“是出什么事了吗?”战天旗问。
“我最近动作有点大,担心宁家有所察觉,会对尚霓和孩子不利。”
“明白了,我去安排,两天后给你回复。”战天旗说。
“天旗,谢谢。”权霸天庆幸自己有过一段军旅的经历,更庆幸自己交到了这样的一个朋友。
“都是兄弟,一家人不说两家话。”战天旗挂了电话就着手安排去了。
权霸天站在窗前,望着无尽的夜空,想着尚霓。今晚她是否能安然入睡,明天的自己又改找什么样的理由去见她,才不会被拒之千里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