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是认真的,”就着方才楚湘茉用过的杯子,洛筠清又给自己倒了杯水,“你觉得在已知的人里头,谁是最可疑的?”
“要我说,最坏的人要么是看起来最好的,要么就是看起来最无关紧要的。”托起下巴认真想了想,楚湘茉得出这样的结论。
“最好的人是宋墨敛,最无关紧要的是夜知府?”洛筠清挑眉,倒没有半点回避的意思。
“你也是这样以为的?”两眼一亮,楚湘茉觉得自己找到志同道合的人了。
“可万事都要讲究证据,空口无凭总是难以服人。”洛筠清从容地喝一口茶,不赞同,也不否认。
“证据证据,真正聪明的人哪里会留下那么明显的证据给我们找哪?”再次无力地趴在桌上,楚湘茉难得的神采也再度变成无精打采。
“也许猜测就是找到证据的第一步。”安慰地抚了抚楚湘茉的发际,洛筠清的目光变得愈发深邃。
“那你说说你的猜测呗?”支起脑袋盯着洛筠清,楚湘茉眨了眨眼睛。
“按照你的猜测,我首先觉得夜知府不太可能是凶手,”略作思考,洛筠清也不吝啬说出自己的想法,“一来,夜知府身居官位,明知故犯的可能本就不大;二来,我以为他没有任何动机制造这些命案,而这些命案显然也不能给他带来任何好处,相反的还极有可能让他丢了乌纱帽;三来,夜知府根本没有制造这些命案的能力。”
“我还以为你首先要帮宋先生脱疑呢,看来你挺不重义气的嘛。”楚湘茉笑着表示赞同,开口却是打趣的话语。
“所以第二个我要排除的就是宋墨敛的嫌疑了,”洛筠清弯唇浅笑,修长的手指有规律地敲击在桌面上,“我与宋墨敛是好友,所以比较信任他。”
听到洛筠清要为宋墨敛辩解,楚湘茉本还等着洛筠清再说出一番大道理呢,不曾想就这么短短的一句话,不禁撇了撇嘴:“我也不算说他坏话不是,你就这么排挤我!”
“岂敢岂敢,我不过是怕你日后再笑话我不重义气罢了。”洛筠清更是笑得如沐春风了。
“哈,以后我才不拿这个笑话你呢,我会说你是‘江湖神棍’的。”楚湘茉狡黠地眨了眨眼睛,想起初时二人的相遇和相识,还真是蛮有趣的。
“好好好,你倒是不得理也不饶人了是吧?”无奈地笑笑,却似乎对这称号很是满意。
“岂敢岂敢,我不过是实话实说罢了,”楚湘茉吐了吐舌头,学着之前洛筠清的语气老神在在地开了口,“不和你玩笑了,你倒是说说,这两个最可疑的人都被你排除了,那还能怀疑到谁身上去?”
说回正题,洛筠清也变得严肃了,略作思索后,重新解释道:“我只说他二人并非此案的凶手,却没说他们什么都没做呀。”
楚湘茉愈发疑惑起来,瞅着洛筠清不说话。
“夜知府的作为着实可疑,想来是有着什么你我不知道的缘由在里头,然此时的重点倒不在他身上。”端起茶杯轻抿一口,洛筠清似乎也在做着细致思索。
“那是在谁身上?”楚湘茉往前凑了凑,像是对方将要说出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一般。
“一来,那位中了你所下回眸之毒的仁兄,该是快来了,”洛筠清也像模像样地往前靠了靠,还刻意压低了声音,“二来,下午的那几位仁兄,似乎又来了。”
楚湘茉一愣,这才惊觉,将注意力转移到屋外,本还想着这来得是哪一拨,等感受到屋外潜伏着的沉稳的、不断靠近的气息,答案便是不言而喻了。
“哦,原来重点是在这里。”知晓的来者的底细,楚湘茉反倒不着急了,取过杯子自斟自饮起来。
“我看还是莫要动手才好,这拨若是没了,只怕离下一拨也就不远了。”起身往门口走去,洛筠清的面上挂着浅笑。
“我看也是,可是很明显的,这些人好像并不怎么好打发呀,你有把握在不伤人的前提下把人赶走吗?”楚湘茉回头看向洛筠清,有些拿捏不准手段。
“那就借人之手为之,走,有好几日没去探望夜知府了,今日正巧得空,趁着‘客人’还未到,不如提前活动活动筋骨。”推开房门,洛筠清回头对着楚湘茉淡淡一笑。
“啊,这个方法是不错!”眼珠转了一转,楚湘茉立马起身,跟上洛筠清的脚步。
夜知府的住处是在衙门后院偏后方,距离楚湘茉所居之处倒不太远,所以在到达那方小小的院落时,那几个还没来得及动手的人也已经循着两人的踪迹过来了。
“砰砰砰——”楚湘茉一面细细听着外头的动静,一面大动作地敲起门来。
“是谁哪,这么晚了?”夜知府像是一个人独居这个小小的院落,所以起身前来开门的,也正是其本人。
“是我,我和洛筠清过来是想和夜知府商量下案子的事。”楚湘茉一面大声回应着,一面对着洛筠清眨了眨眼睛,回应的是洛筠清的一抹浅笑。
“哦,原来是二位哪,快请进来吧。”夜知府打开院门,笑着迎二人进去。
“是我等打搅了。”洛筠清笑着行礼,正要踏进院门,却突然听得身后传来轻微的打斗声,猛地回头,只见那不远处的屋顶上,已有人打斗了起来,洛筠清回头看向楚湘茉,发现对方也已经注意到了那里的动静,再看向夜知府,不禁皱眉,那躲闪和焦急的目光似乎已经隐隐地说明了什么。
对于昨夜的那桩密杀,其实洛筠清并不如何在意,堂堂三品大员林尚书的府上近百族人无一幸免,听起来似是唬人,但经得多了自也不会放在心上,特别是像洛筠清这等生来便是活在黑暗中的人,早已对此麻木了,可隔了一夜,他却还是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