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观察细致,”女子莞尔一笑,竟比这漫天风雪更洁白几分,“这把剑,是一位公子的。”
“那位公子人呢?”洛筠清微微皱眉,却是一副玩世不恭的模样,“怎舍得姑娘独自行于雪中?”
“那位公子,已经不在了。”女子微微叹息,秀眉颦蹙,好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
“不在了?难道是去寻别的美人儿了?”洛筠清在心中冷笑,却有些凄楚。
“他已不在人世。”女子再次叹息,眼底闪过一丝凛冽,原来,真的不在人世了。
“那是姑娘仰慕之人?”洛筠清有些试探地开口,毕竟女子如雪般纯洁的模样,毕竟女子的手中还握着这把剑。
“只是朋友罢了,受人之托,忠人之事。”你看一眼手中利剑,又抬头看我,有着坚毅之色。
洛筠清微勾嘴角,你我都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者,且受一人所托,这倒着实,让洛筠清觉得为难了。
“姑娘不该走这条路。”洛筠清兀自取过你手中利剑,在剑身上抚摸着,一个雕刻的“天”字,竟在这个雪天灼伤了洛筠清当时的掌心,自己又何必一而再地确认这已知的事实?
大概是因为你,站在我的面前吧?洛筠清这样在心底自嘲着。
“我只寻到这仅有的幽径。”女子莞尔叹息,手中因少了那把剑,而不知该放在何处。
“路,总是不止一条。”洛筠清觉得自己和女子,像两个游客,各自打着自己的哑谜,各自心知肚明。
“对于无路可走之人,哪里都是路了。”女子抚了抚头顶的落雪,更添圣洁。
“姑娘似乎很在意这把剑。”洛筠清终于把剑轻轻放在你的手中,看着女子的手紧了又紧,直到指节发白,融入这雪中。
“公子可知天阑山庄该如何前往?”回归主题,女子的笑总是浅淡得让人忍不住凝视。
“我愿送姑娘一程。”不等女子应允,洛筠清已迈开步伐,因为洛筠清知晓那人一定会应允。
一路无言,苍白得仿似融入雪中,洛筠清突然不知,该说什么。
天阑山庄,洛筠清抬头,看到那烫金的四个大字,有些目眩:“姑娘,到了。”
“公子可否再送我一程?”女子却突然有些不安,目光看了看那厚重的朱红大门,便移到洛筠清的身上。
“姑娘怕什么?”洛筠清挑眉,看着你眼中的楚楚动人之色。
后来,洛筠清终于知晓,那女子便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毒娘子,后来的后来,连洛筠清自己也已忘记了过往的一切,本以为自己再不会动情,却竟又遇到了楚湘茉,楚湘茉待自己一向极好,却是自己,生生背叛了这份温存。
看着楚湘茉抱着官君策的身影,洛筠清只觉得酸楚。
有些东西,是如何努力都抓不住的,就像此刻,努力地想抱住官君策,却感受着他一点一点地变轻,最终消失在自己的面前。
官君策死了,楚湘茉不知道自己究竟是何情绪,有些空白,却又似乎只是看得透彻了,楚湘茉不曾想象洛筠清竟也会欺骗自己,只是有些事,终究难以定断,就像此时,就算楚湘茉已经知晓了知晓,却竟然根本不恨那个人。
官君策,前世的情你已替我还了,可是今生呢?你要我如何放下你走前那么落寞和留恋的眼神?苦等了这么多年,我却还是让你失望了。我还想听,你为我吹的——凝心诀,楚湘茉觉得有些凄凉,便只能如此在心底默默倾诉。
“茉儿,为什么呢?”官君策的声音敲在我的心上,凄凉了半轮夕阳,“这一生我只错了两次,第一次便要为这错误而伤了一次心;而这第二次,茉儿,我再也不想错过了。”
那么勉强却那么真挚地笑着,官君策,自己这一生也只是错了两次吧,第一次便让你苦等了我许久;而这第二次,却让这许久的等待化为了虚无。官君策,你不要怪我好吗?我怕若是连你都怪我了,我便再不能装作若无其事地活在这世上。
“茉儿,我真的后悔了,因为你哭了,”他勉强地笑着,伸出手用尽最后一丝力气为我擦干泪水,“你哭的时候为什么还是这么好看呢?”
自己哭了吗?楚湘茉的口中也有涩涩的感觉,似是流到了自己的心里。官君策,知道为什么我哭的时候一样的好看吗?因为看着我的人,是你呵……在你面前,我总是最美的吧?美得让你舍不得走了吗?如果我的眼泪可以再留你多一片刻,我愿意苦干自己的泪水,只是你的手却还是垂下了,我想触却再也触不到了。
“官君策,如果有来世,让我把情干干净净地还给你吧。”轻轻附到他的耳边,“这种留恋的感觉真的不好受呢。”
他也微微笑了,却充斥着可以延伸到我内心的苦涩:“下辈子,我等你来还我。”
郑重地点头,我把他拥在怀里,直到他的身影渐渐模糊,消失在所有人的视线里和我的回忆里,只留下手中那颗闪烁的冰珠,发出炫目的光,好像他的微笑,足以照亮整个世界。
站起身,走到赵紫衣身边,定定地看着她。
“茉儿,和我一起回紫轩吧。”赵紫衣的笑,也是苦涩的。
“茉儿想回茉砚山,”转身看了眼洛筠清,他有些担忧和失落地看着我,“也许那儿才是我最终的归宿吧。”
赵紫衣淡淡地笑了笑,握住我的肩:“若是在茉砚山过得厌了,便来找我,我还没带你去看这世间最美的丁香。”
“赵紫衣,你懂得吗?这世间最美的丁香便是你,我早已看过了。”这样唤着她,心中却还有失落。
有些羞涩地笑着:“我以为这世间说我是丁香的人,已不在了呢?”刹那间,她眼中的悲戚溢于言表,那是留给梁承的落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