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拿着卡重新坐回铺板上,心里思绪万千,觉得人生真是戏剧化。昨天我还是某大学的在校大学生,是国之栋梁。每天在青春校园里无忧无虑的生活着,憧憬着自己美好的未来,学习就是我的全部;今天我却摇身一变成为了一名人尽唾之的阶下囚,每天在这暗不见天日的号房里与一群罪犯为伍,开着最低俗的玩笑,不知道自己的未来在何处、不知道自己以后的路要怎么走。
  自从和吴管谈话之后,我知道了自己不会被判死刑,心里放下了一块大石头,但是一想到今后很有可能七八年的时间要在里面度过,我没来由的一阵恐慌。
  我还有父母、还有老师、还有同学、还有朋友、还有数不清的关心我的亲人们,不知道他们听到这个消息之后回事怎样的心情。我不敢想象,他们那失望的眼神,像一把把利刃,深深的刺进了我的心上。
  我对得起他们吗?对得起父母对我的养育之恩、老师对我的谆谆教诲、同学朋友对我的信任吗?我不能在这个鬼地方继续待下去,这里是地狱,他会葬送我的青春、毁掉我的前程。他会让我生不如死、让我的人生从此抹上一个永远也去不掉的污点。
  我很想仰天大吼:“我是冤枉的,我不是故意要捅他的,请你们相信我!”
  我要出去,我想念外面的花花世界,我想念我的父母、老师、同学、朋友以及关心我的那些亲人。我还要出去孝敬我的父母,还要继续完成我的学业,我要用我的努力来回报社会。
  我渴望自由,从来没有像那时候那么渴望过。
  我期待,深深地期待着。
  拿着手里的那张卡,这是我在看守所里的第一笔钱,一共两千块!是我上学时候将近四个月的生活费,但是这两千块在看守所里我却坚持了没有一个月。
  当我还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的时候,魏忠贤开口了:“小山东还是家里送钱来了啊?”
  我点点头,说:“嗯,是。”
  魏忠贤依旧半躺在铺板上,后背靠着墙,说:“你还知道里面的规矩啊?”
  我迷茫的看着他,问:“什么规矩?”
  魏忠贤说:“你过来我这边,老子好好给你讲讲。”
  我心里有些害怕,直觉告诉我,我这两千块钱很有可能要落入别人手里。但是当时的情况却容不得我不按照他的意思做。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就算我反抗了又有什么用呢?最后换来的只是一顿暴打而已。
  我手里紧紧攥着那张卡,心情忐忑的走到魏忠贤面前。
  魏忠贤看了看我,说:“你不用害怕,老子不会怎么样你,现在我和你先说说号房的规矩,还行啊?”
  我点点头没有说话。
  魏忠贤坐直了身子,开始说:“你今天第一次进来不懂规矩老子不怪你,现在老子问你,以前你还蹲过啊?”
  我摇摇头说:“没有。”
  魏忠贤说:“那这些规矩你都要学,首先在号房里不管谁叫你你都要喊到,让你干什么事情的时候你要说是,要无条件滴服从,还知道啊?”
  我说:“知道了魏哥。”
  魏忠贤纠正我说:“你要讲‘是’!”
  我说:“是!魏哥。”
  魏忠贤满意的点点头,然后用手指着后面墙上的监规说:“你是大学生,应该认字吧!现在老子给你一天的时间,把后面滴监规都给老子一字不差的背下来,明天早上开饭之前老子要检查,还行啊?”
  我抬头看了看监规,发现只有八条大约一千多个字,这点儿东西我十分钟就能背下来,但是现在不是逞强的时候,就说:“是!魏哥。”
  魏忠贤接下来又问我:“你在家里滴时候还会擦地啊?”
  由于我们家住的是农村里的那种砖瓦平房,地面都是用拖的,所以没有擦过地,就说:“不会!”
  魏忠贤说:“不会也木得关系,等一下子就让瘦猴儿教你,从明天开始擦地的活就交给你咯!还行啊?”
  我点点头说:“是!魏哥。”
  他接下来又说:“每天晚上十点之前必须要睡觉,早上六点起床,六点半干部点名,七点开饭,中午十一点半开饭,下午是五点半开饭。开饭之前必须要背监规;在号房里不可以大声喧哗;你上厕所吐痰喝水必须要和我喊报告;老子允许你去你才可以去,要是老子不在你就和小河南报告;号房里每天晚上都安排人值班,一共是三组,每一组两个人,除了老子和小河南之外,你们都要值!就是为了晚上有人搞自伤自残或者伤害别人;晚上值班的时候不可以睡觉,不可以有声音打扰别人睡觉;在号房里不可以打架不可以骂人,不能有牢头狱霸的行为出现;要是有什么事情要报告干部,这些你还晓得啊?”
  我在心里一一记下他和我说的这些,然后点头说:“是!魏哥,我记下了。”
  魏忠贤很满意,说:“以后在干部面前要喊名字,要是让干部知道了你们喊老子魏锅还以为老子是牢头狱霸呢。还有别的规矩等以后老子会慢慢告诉你,你不要以为你刚刚进来就可以不遵守里面的规矩咯,在老子这里都是一视同仁滴,你还晓得啊?”
  我点点头说:“是,我知道了。”
  魏忠贤接着看了看我手里的卡,问我:“家里给你上了多少钱啊?”
  我一听,知道重点来了,就说:“两千块。”
  魏忠贤夸张的说了一句:“乖乖!蛮有钱滴嘛,一下子就上了两千块啊!”
  我笑笑没有说话,魏忠贤问我:“你还知道在号房里,卡必须要交给代班的保管啊?”
  我摇摇头说:“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