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大家脸上洋溢着幸福的微笑,我也如释重负般的出了一口长气,像是放下了胸中的一块大石头,整个人感觉无比轻松。我进来看守所第一天的学习,就这么结束了,接下来是我们的娱乐时间,但是我却还不知道这个娱乐,究竟是怎么个娱法,又该如何去乐。
还没等我想明白,忽然五哥的声音在我们号房外响起:“朱三!”
我条件反射似的急忙喊:“到!”
心里想这回五哥叫我又该是什么事呢?该不会是公安局的来提审了吧。那我可太冤了,好不容易熬到了娱乐时间,却浪费到被提审上面去,我找谁哭去。
五哥喊:“过来!”
我说:“是!”心情忐忑的来到号房门口,却发现五哥虽然在叫我,但是号房门并没有被打开,应该不是提审。
其余人也都好奇的跟着我来到号房门口,想要看看五哥这么晚了叫我做什么。
我扒着猫眼问:“五哥,该不会是提审吧?”我问出了心中的疑问。
五哥看上去心情不太好,想必是他此刻正在自己的号房中娱乐,却不得不奉命过来找我,骂了一声:“提审个屁!这么晚了哪锅警官吃饱了撑的来提审你啊?你家里给你送东西来咯!”
我‘哦’了一声,心想该会是谁呢?
这时候五哥催我:“别磨叽,赶紧在这上边签个字,把东西收了,老子还急着回去打牌呢。”
我急忙答应了一声,发现他从猫眼里递过来一个账本似的东西,他把笔递给我指着其中一个地方说:“在这上面签。”
我按着他的指示在上面签了名,发现在我收物人的上方送物人的一栏上写着:朱某某。
我一看这个名字怎么这么眼熟?仔细一想才想起来,原来是我家里处在一个五福边上的我的叔叔。我对他的印象很浅,在我小学的时候他就已经在外面上大学,几乎很少回老家,我也只是知道家里有这么个人而已,加起来见过的面也不超过十次。
他大学毕业好像就留在了南方的一个城市工作,我只知道他现在似乎混的相当不错,但是具体在哪个城市在干什么工作却不得而知了。
这次看到他给我送来的东西,我惊讶之余又想通了一些东西,看来我刚刚进来的时候的那一千块钱应该也是他给我送来的,而他所在的那个南方的城市,居然说巧不巧的正是我杀人之后被抓捕归案的NJ。这一切的一切,不可谓不戏剧性。
想必是我的父母知道了我在NJ被抓,找到了我的这位叔叔,请他帮忙在这边跑我的案子。
出于尊重,在这里我不会把叔叔的名字写进来,就让我一直这么叫他叔叔吧。
五哥把东西从下面的号洞里一一给我塞进来,我发现都是一些夏天的衣物,有:三四件T恤、短裤,一些贴身的衣物,比如说新的内裤袜子等。还有两件牛仔裤和长袖的外套,不过上面的拉链和扣子却都被剪掉了,这是看守所的规矩,怕你利用那些东西自伤自残或者是伤害他人。
虽然不是什么名牌衣服,但至少无疑都是崭新的。再说了,在看守所里穿名牌衣服有什么用呢?说不定如果哪个代班的或是小劳改看中了你的衣服,直接就给你要过去占为己有了,你也没有什么办法。
衣服拿完了之后,五哥又从号洞里给我塞进来一床秋冬季节的被子和褥子。做完这一切之后他又把猫眼狠狠的关上,自己一路小跑回了号房。
我抱着这些东西回到自己的位置上,把衣物都叠整齐了放好,被子褥子也都叠了起来正准备放起来。
这时候魏忠贤走了过来看了看给我送来的东西,可能是觉得没有什么可拿的,就转过头去对着马面说:“马面,铺被。”
马面收到命令,动作迅速的把各个犯罪嫌疑人的被褥铺好,魏忠贤的在最里面,不但被褥最厚,而且还占据了最大的位置,其次是小河南、九指……我被排在了最外面靠墙的位置,地方小的可怜,还不到一米的宽度,只能够容下一人平躺,翻身都困难。
幸亏叔叔及时把被褥给我送了过来,NJ的五月份虽然说白天很热,但是毕竟还没有到真正的夏天,晚上还是比较凉的。如果没有这一床新的被褥,晚上睡觉的时候我要么就盖那摸都不敢摸的脏被褥,要么就这么冻着过一夜。没有别的选择。
被褥铺好了之后,我们都面朝铺板在底下站好了,然后由魏忠贤喊口令组织我们上床:
“一!”(脱鞋子,两只脚踩在鞋子上,两只手扶着铺板,身体弯腰)。
“二!”(左脚先抬起来踩在铺板上,右脚原地不动)。
“三!”(右脚抬起来踩到铺板上,然后脱衣服钻被窝)。
这一套程序我刚刚进去还不知道,在魏忠贤喊口令的同时,我完全是模仿着别人的动作完成的。
上床之后我们就开始自由活动,我并没有因为叔叔给我送来了这些东西而打乱了学习了一天得到解放后的快乐心情。反而觉得我在看守所里不再孤单,至少外面还有人记得给我送东西,记得关心我。
我趴在床上,因为看守所里没有枕头,干脆就直接用叔叔给我送来的那些衣服叠好放在脑袋下面当起了枕头,高低还可以,至少第二天我没有睡落枕。而其余的人显然也是这么做的。
我趴在铺上抬头看电视,因为电视机的高度实在是太高,所以姿势很不舒服,没办法之下只有半躺着看,因此电视里的人物在我眼中就变成了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