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这才看见,五哥身后,还跟着一个四十来岁的小老头,瘦巴巴的,皮肤黝黑,有点驼背,耷拉着脑袋,一双小眼睛从来不会光明正大的看人,不管到了什么时候,总是贼眉鼠眼,偷偷摸摸。此人一看就知道,肯定是个进来过不止一次的盗窃犯。
他手上还拎着一个大蛇皮包,是刚刚从过度号房被分配下来的。
张管对着刘大破鞋说:“这个新来的就给你们了,注意着点,别给老子闹出事来。”说完便转身回了号房。
张管没明确的说不准过堂,我们心里都清楚,这个瘦老头在看守所没有关系,至少关系还没过来,他这是默许了我们过堂,但是不让我们闹得太过,意思意思就得了。
我们听了之后都兴奋的暗地里摩拳擦掌,想象着等张管和五哥走了之后怎么收拾他。
蹲了将近两个月的我,每天与这些人抬头不见低头见,对于一些事情早已经变得麻木。看守所里的生活枯燥而又乏味,每天期盼着能接收一些外界的新鲜事物,而我们最喜欢的娱乐就是:给新人过堂。
虽然我没亲身经历过,但是已经变得扭曲的心理,还是极度渴望来个新人,既能够接替我擦铺板的任务,也可以让我目睹一下被传的神乎其神、残忍无比的过堂,究竟是怎么回事。
刘大破鞋捋着下巴上的胡子,慢悠悠的说:“张管尽可放心,我们203是文明号房,怎么会干那种暴力的事情呢。”
“知道就好。”张管的声音从走廊里传来,人早就走了出去。
五哥推了一把瘦老头,吼道:“还不进去,在这边等死啊!”
然后一脸坏笑的看着小哑巴,笑着问刘大破鞋:“怎么样?”
刘大破鞋学着电视里诸葛亮的姿势,用拇指、中指和无名指捻了一下胡须,微闭着眼睛,摇头叹息到:“可惜啊可惜,小哑巴的耐力出乎我的意料,我们帮他打了二十多分钟,都撸红了,还是没出来。实在是佩服之至,实乃我辈望尘莫及。”
五哥大笑着说:“该看医生咯。”
魏术陈接话说:“主要是张管来的太及时咯。”我们集体哄堂大笑,五哥笑着对刘大破鞋小声说:“只要别搞出伤就木得事。”
刘大破鞋微微点头,说:“懂。”
五哥对他的装逼行为已经司空见惯,笑着锁上号房门就出去了。
其实不光是五哥习惯了,就连我们也已经见怪不怪,如果哪一天刘大破鞋不装逼了,那才真正的让人感到好奇。
瘦老头站在号房门口,吓得双腿直哆嗦,低着头不敢正眼看我们。
刘大破鞋把他叫到头铺问话的地方,还没等瘦老头蹲下,一旁的大傻就一个飞腿,直接踹到他膝盖后面,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瘦老头吓得‘嗷’的叫了一声,跪在那里体若筛糠。
刘大破鞋嗔怪的说了大傻一句:“刚刚说了,我们是文明号房,你怎么可以这么暴力呢。”他伸出双手,把瘦老头搀起来,又重新让他蹲好。
“因为什么进来的?”刘大破鞋开始例行公事。
“盗……盗窃。”瘦老头吓得说话都不利索了。
刘大破鞋对他越是礼貌,瘦老头就越是害怕,他心里已经明白,今天这一劫自己无论如何也逃不过去了,只期盼着能够来的早一些。
偏偏他碰到了最爱装逼的刘大破鞋,就注定了他今天心理上受到的摧残,远远要比身体上严重的多。
刘大破鞋拿出一张草纸递给他,慢条斯理的说:“别害怕,先擦擦汗,我们不会对你怎么样的,刚刚我都说了,我们是文明号房,争做文明先锋,创建文明犯人,是我老刘的宗旨。”
瘦老头接过草纸,狠狠地擦了一把脸上的汗,点点头‘嗯’了一声。
刘大破鞋惯例问了他一些基本情况,原来瘦老头是四川人,算上这次是三进宫,都是因为盗窃。
因为他是四川人,刘大破鞋当时就给他起了一个小四川的外号,也没问人家同意不同意,就这么叫了。叫到后来,大家反而都把他的真实姓名忘记了。
刘大破鞋了解了基本情况,满意的点点头,看着小四川的眼睛,温柔的问他:“你知道过堂吗?”
小四川听到刘大破鞋问他过堂,当场吓得脸色发白,冷汗直流,一屁股坐在地下。
我看到他这般反映,不禁心里打鼓,这个过堂究竟是多么可怕的东西,居然可以在瞬间把一个人的意志摧垮。
刘大破鞋‘咦’了一声,微笑着对他说:“你不要害怕嘛,我保证会对你很温柔的。”
看着刘大破鞋脸上的表情,我没来由的一阵恶心,怎么听这句话也不应该两个大男人说。不由想着,他是不是在每次嫖之前,都会如此温柔的对小姐说,让人家不要害怕。
号房中其余人都一脸暧昧的看着他,不知道心里是否和我的想法一样。唯独小哑巴,自己静悄悄的跑到放风场,过了几分钟回来之后,看到他一脸的疲惫,胯下那坚挺的东西也耷拉着脑袋。看来是他实在忍不住,自己出去解决完了。
“你……你要干啥子。”小四川被刘大破鞋的语言和表情吓得胡言乱语,居然学着女人的样子,坐在地上蜷着膝盖,两只手抱着胸口,可怜巴巴的看着他。那表情别提多暧昧了,配合的一逼。
其实这也不能怪小四川胡思乱想,不管是在看守所和劳改队。关押了长时间的犯人,由于失去了和外界的联系,又见不到异性,心理都普遍发生了扭曲,往往有承受不住寂寞煎熬的罪犯,在里面搞起了同性恋,这在号房里很是普遍。
直到现在我才知道,有一种艺术叫搞基,有一种行为叫爆菊。
当时的我并不知道,但是刘大破鞋显然已经看出了他的恐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