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守所的人疯狂的爱上了李小龙,电视剧一旦结束,便都开始对着号房的后门——放风场的门,开始扎马步、练拳击,‘啊打、啊打’的叫声此起彼伏,连绵不断。
  我们号房首当其冲的就是小河南,他那瘦削的身板,扎着不标准的马步,屁股俏的老高,一下一下的用拳头击打着号房的后门,嘴里喊着标准河南话的‘啊打’,那个场景,那个声音,别提多二了。
  “小河南,你安静一会好不好?”刘大破鞋实在看不过去了,出声阻止他。
  “啊打!咦!刘哥,你咋不练练咧?说不定等出去了还能打到美国西雅图去,弄个世界冠军咧,多好咧!”小河南手上不停,挥汗说着。
  “老了,练不动了,还是留点体力出去了好好练练床上功夫吧。”刘大破鞋半躺在铺板上,半眯着眼睛,手捋山羊胡,有些感叹的说。
  “咦!你才四十多咧,不算老咧!《七龙珠》里面的龟仙人,都好几百岁咧,人家还能教出孙悟空这样的厉害人物咧!”我没想到小河南居然还看《七龙珠》。
  “孙悟空的师傅不是菩提老祖吗?什么时候冒出一个龟仙人?”显然,刘大破鞋是个保守派的人,他不知道有一本漫画叫《七龙珠》,里面的主人公——孙悟空的师傅叫龟仙人,他更不知道那部漫画被改成了动画片,成为了世界最知名的动画片之一,也是动漫界的代表作。
  在他的认知里,孙悟空的师傅是天界五大巨头之一的菩提老祖——那个专门喜欢收另类做徒弟的通天教主。
  “咦!连这你都不知道咧?《七龙珠》可是最火的动画片咧,龟仙人就是里面孙悟空的师傅咧!那龟派气功可厉害咧!”小河南继续扎着马步,一拳一拳的打在铁门上,为他解释。
  “小没一个好东西,好好的一个世界名著,被他们糟蹋成这样,简直不知羞耻。”作为NJ人,刘大破鞋对有着很大的成见,他虽然平日里干着伤天害理的色情勾当,但是在关键时刻,立场还是很坚定的。
  其实有很多劳改犯,他们之所以犯罪,完全是被生活所迫,没有办法的办法,而一旦国难当头,让他们上阵杀敌,就算明明知道是去送死,也不会眨一眨眼睛,可以心甘情愿的为国捐躯。
  反观那些口头上说着冠冕堂皇话的那些高级官员们,平日里把爱国爱民挂在口头,但是一旦到了关键时刻,恐怕跑得比谁都快,舍下万千战士浴血奋战,他们自己则仓皇逃命,这是怎样的一种讽刺?国家不需要这样的人,老百姓更不需要这样的人!
  “不了解小的东西,怎么了解他们的国家咧?不了解他们的国家,怎么战胜他们咧?看的动画片就是了解小最有效直接的办法咧!等老子学会了龟派气功,就把他奶奶的小平了!”小河南这次脑子转的很快,及时的认清了形式,迎合上了刘大破鞋的心情。
  “我看你现在这样就挺像王八的,那个什么气功就不用学了,你去了直接放个屁,就把他们统统熏死了。”刘大破鞋的心情不错,微笑着逗他。
  我们哄堂大笑,现在小河南的姿势确实很不雅观,弓着腰翘着屁股,那样子看上去别提多别扭了,还真多少有点像乌龟。
  “咦!俺不行咧,俺去了怕的娘们都疯了,把俺轮奸咧!”小河南终于坚持不住,一屁股坐在地上,呼呼的喘着粗气。
  “那更好,你把女人都睡一遍,等个几十年,全的人都是你儿子女儿,到时候要是再敢攻打咱中国,直接把你抓起来,看他们哪个还敢动。”刘大破鞋哈哈大笑,忍不住爆了一句粗口。
  小河南累的不轻,干脆躺在了擦得光亮的地板上,摆摆手喘着粗气说:“那俺就大义灭亲,拿着机关子枪把他们全吐吐了,一个也不留咧!”
  我心情大好的看着他们聊天打屁,忽然五哥的身影出现在门口,他哼着前两年流行烂大街的《两只蝴蝶》,把我叫过去。
  我心情忐忑,不知道这么晚了叫我干什么,只见他笑眯眯的盯着我,说:“你脚上那双耐克还有啊?”
  我点点头,一种不好的预感袭上心头,果不其然,他嘿嘿一笑,说:“五哥快要出去咯,家里也木得送什么好东西,现在衣服都够得了,就差鞋子咯,我也是木得办法,才来找你要的。”
  从我进来的第一天,五哥就对我一直很照顾,不管他是出于什么原因,既然他现在已经和我开口了,那我不能不答应,否则以后的日子有我好受的。
  我先恭喜了他一番,说:“五哥说的哪里话,那双鞋子我早就穿够了,正想着什么时候给你送过去呢,现在你自己来拿了,正好还省了我再叫你了。”
  五哥嘿嘿一笑,说:“那你现在给我拿去吧。”
  我答应了一声,忍着心疼,转身从号洞里拿出了那双花了六百多买的耐克鞋子,给五哥递了出去。
  五哥说了一声“谢了啊。”哼着歌转身回了号房。
  我大好大心情被他破坏殆尽,我进来之后就一直穿着拖鞋,那双鞋子自己都没舍得穿,如今却成为了别人的脚下之物,气愤之余,却也只有任命了。
  刘大破鞋安慰了我一番,说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不就一双鞋子么,大不了给他就是了,以后我们用得到他的地方还很多,不能得罪啊,谁让人家是跑号的小劳改呢?!这要是在外面,你刘哥我连看都不会看他一眼,现在不还是一样要和他称兄道弟的。时代不同了,身份不同了,先慢慢忍着吧,在里面的东西,再好也没有用,你还是在坐牢,只有早点出去才是最重要的。
  他说着,在自己的包里给我拿了一双老北京布鞋,让我先穿着。我苦笑着谢过他,接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