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阳悲愤,“有这样对待衣食父母的吗?”
林清很同情她,“没听过柿子专挑软的捏吗?”
向阳扭着小手绢,擦擦眼角莫须有的眼泪。
顾惜继续看书,小白……继续拉撒。
如果日子一直这样的话,顾惜觉得也不错,但命运总是喜欢和人们开玩笑。
她接到了所谓的父亲的电话。
“奶奶和妈妈的墓要迁到别处去?”
“是啊,没办法,原来埋着你奶奶和妈妈的地方政府要征用。”
听到“埋”这个字,顾惜皱了下眉,“那要挪到哪里?”
“我在花山公墓买了两块地,想叫你回来看看。”
顾惜思量了片刻,“真的是因为这个事情?”
“当然当然,爸爸还能骗你吗?”
顾惜冷笑,“你骗得还少吗?”
挂断电话后,顾惜心里一直萦绕着不安的感觉,她打开柜子,从木质的小盒子里找出一本半新的笔记本,这些都是妈妈留给她的,翻到一页时,上面一个电话号码映入顾惜眼帘,她踌躇了一会儿,还是打通了电话。
温和有礼的女接待员声音从手机里传来,“您好,康辉律师事务所,请问有什么可以帮助您吗?”
顾父刚挂下电话,铃声又响起来,看到上面的来电显示,他脸色微白,颤抖着手按下接听,阴寒的男人的声音传来,“老关啊,你知道我找你什么事吧。”
顾父答道:“鹰哥,你放心,小丫头过几天就回来了。”
鹰哥便是上次抽烟的男子,他不耐烦道:“你他妈的每次都说过几天过几天,三天期限拖到了现在,要不是上头的人不上我动你,你以为你还能喘气吗?”
“是是是,这次绝对是真的,我怎么敢骗鹰哥呢,这些天还多谢鹰哥的大人大量啊。”
鹰哥冷哼一声,“最好给我识相点。”
顾父叹了口气,他为人父,也不想把自己的女儿推入火坑,可是……他不想死啊,想到自己的女儿因为恨自己连姓氏都改了,随了她死去的母亲,他心里又一阵嘀咕,反正女儿是他生的,总要为他这个父亲做点事吧。
~
顾惜上火车前,白瑾南看上去很担心,再三嘱咐道:“有事要给我电话。”
看来他也为自己的多灾多难而无奈啊,顾惜苦笑。
一路漫长的火车,顾惜撑着手,眼里的景物迅速后退消失在远方,映衬的天空更加遥远,她的手无意识地摩挲着挎包,没有注意到自己的车厢里的人突然全不见了,而后走进来一个黑衣男子。
顾惜回过神来时,先是一愣,然后很坦然地笑了,“你好。”
黑衣男子明显对这个平淡的反应有些错愕。
顾惜见他没反应,便继续转过头望着窗外。
黑衣男子若有所失地笑了笑,“不问问我是谁?”
顾惜没动,“问了怎样,不问又怎样?”
“果然有个性。”
顾惜皱了皱鼻子,“果然有猫腻。”
“你可以叫我老鹰,或者给个面子叫鹰哥。”
鹰哥抽出一根烟,点燃,袅袅的烟雾升腾而起,顾惜扫了一眼他手里的烟,淡淡说道:“少抽烟,伤身。”
鹰哥吐口烟,“小丫头,你对陌生人也是这么关心吗?”
顾惜神色自若,“没有,我是在巴结你为自己留条活路罢了。”
鹰哥没想到她会说出这样一番话,也不知道自己是该欣赏她的直白还是赞赏她的冷静了,鹰哥按灭了烟,眼睛微眯,“我一直很赞同那句话,父债子还,你觉得呢?小丫头。”
顾惜勾起凌厉的笑,“父债……子还,是么。”
鹰哥活了三十多个年头了,还真是第一次碰到这样子的女人,不哭不闹,冷静异常,明明才二十出头的年纪,却是难得的敏锐,也难怪那人会对自己如此嘱咐了。他松了松肩膀,还真是为难他想了一堆方法。
火车到站的时候,顾惜悠闲地背起挎包,那样子不像是面对未知的后来所特有的忐忑和担忧,倒像是回家探亲访友拜访古迹的。
鹰哥摸了摸鼻子,有些哭笑不得。
顾父在车站看到顾惜时,毕竟觉得还是要表现一下为人父亲的样子,推开人群疾步走到顾惜面前,张口想说什么,触及到顾惜冷霜似的脸色,话又噎在了喉咙里,他只能干笑了两声,伸手想摸摸顾惜的长发,顾惜偏头躲过,顾父手落了空,他佯作不知地搓了搓手,嘿嘿笑道:“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顾惜笑得意味不明,“我回来,你当然好。”
顾父又搓了搓手,“那我们就回家吧,事情很真的挺多。”
就这么迫不及待把自己推入火坑吗?我的好父亲。顾惜心里冷笑一声,表面却是丝毫不露,“奶奶和妈妈的新家选好了?”
顾父对“新家”这个词有些不满,瞧瞧这是个女儿该说的话嘛。这时候,顾父之前那一丁点的愧疚奇异地消失不见了。
鹰哥在后面默默打量这对奇怪的父女,女儿对父亲怀有恨意,父亲把女儿当做谋取利益的工具,人生百态呐!
顾惜没有再给他观察的机会,侧头说道:“你准备看多久?”
顾父看到从人群中走出来的鹰哥,有些心虚的看了顾惜一眼,看来他也不用绕弯弯了。
鹰哥站定,扫了眼顾父,“老关,你可以走了。”
顾父点头哈腰,如受大赦,“好好好,谢谢鹰哥大人大量,谢谢鹰哥大人大量。”走前,回来看了眼顾惜,不放心地对鹰哥说道:“我这个女儿……
“死不了。”
鹰哥看见顾惜的手紧握成拳,虽然是被压抑着,却还是有些微微的颤抖,他了然,再怎样也是个年轻的孩子罢了。
顾父讨好道:“是是是,我是想说,我这女儿性子倔得很,鹰哥可得看好了。”
鹰哥眼角扫向顾惜,对顾父吐出一个字,“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