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夜色时,飘起了小雨,细细凉凉的沁人心脾。
米裴又回到了那个热情活泼的样子,指着从车里出来的白瑾南,揶揄道:“男朋友哦。”
年轻的男子撑着伞,一步步坚定地朝自己走下,被雨浸湿的天地,发着熨帖的芬芳,清俊的人显得愈发遥远而倾城。
顾惜笑着点头,“是啊,这是我男朋友。”
本以为顾惜怎样也会羞涩一下,但这么大方的承认不见一丝扭捏的,倒是让米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白瑾南将顾惜纳入伞下,眼神温柔专注,仿佛天与地之间唯顾惜一人独尔。
这让米裴蓦然想起了什么,呼吸都是钝钝的疼。
有些人,大概是,即使你穷尽手段翻过万水千山,一辈子,也抵达不了他的心。
“好啦好啦,我不打扰你们了,先走了,拜拜。”米裴冲入雨中,迅速钻入一辆出租车内。
顾惜有些感伤,和白瑾南离开时,她的眼角扫见了大厅拐角处静站的孔郑旭,他是什么时候出现的,顾惜不知道,但看他忧伤而无奈的神情,似乎他在那里,在米裴的身边,已经很久了。
顾惜的心情愉悦了起来。
亲爱的姑娘,不要悲伤,你怎知属于你的爱情不是正在翻过千山万水缓缓而来。
等待,也是爱情的一种。
“什么事这么高兴?”
和顾惜在一起这么长时间,自然能感觉到她的情绪变化。
顾惜凝视着白瑾南,“瑾南,还好,还好我们没有等太久。”
白瑾南的眸子熠熠闪着光亮,“没关系,你站在原地也好,继续前进也好,我都会找到你,不会让你等太久。”
顾惜身上的寒气一扫而空,暖洋洋的。
~~
白瑾南带顾惜去的是一家有名的西餐厅,虽然有所耳闻,但百闻不如一见,璀璨的水晶大吊灯,昂贵的大理石地板,彬彬有礼甚至精通多国语言的服务生,都说明这家餐厅其实是有过之而无不及了。
顾惜不自然地扯了扯身上的衣服,在餐厅进口处举步不前,她埋怨道:“你好歹之前告诉我一声,我也准备一下。”
白瑾南曲起胳膊放到顾惜面前,“要不我们去别的地方吃?”
顾惜雄赳赳气昂昂上前一步,挽着白瑾南,“不要!今天就让我这个无产阶级来消灭资产阶级的余粮!让无产阶级高举革命的大旗飘扬在祖国的八方吧!”
白瑾南宠溺地敲了一下顾惜的额头。
这家餐厅以法国菜为著名,顾惜没什么概念,白瑾南拿着餐单用法语报了一溜串名字,顾惜倾身悄悄问道:“为什么你不用中文说?”
白瑾南帮顾惜弄好刀叉,理所当然道:“因为这里是法国餐厅。”
“可是我们在中国。”
白瑾南不可一世道:“可我们吃得是法国菜。”
“……”
对于白瑾南有些执拗地可爱的想法,顾惜选择默默接受。
“那中文是什么?”
“鹅肝酱煎鲜贝,法式烩土豆,海鲜酥皮忌廉汁,草莓黄瓜,洋葱汤。”
“……会不会太多?”顾惜问道。
白瑾南透过桌子朝顾惜的肚子有意无意地扫了一眼,“就怕你不够。”
“……”
在顾惜的垂涎三尺中,食物终于端了上来,看着盘子里就那么一小点点的东西,顾惜摸了摸肚子,对不起啊,今晚你要受苦了。
实际上,食物异常的美味,可是当她吃完,她仍然很饿,非常饿。
白瑾南优雅地擦了擦嘴,“这不是为了吃,是为了享受。”
顾惜还是很委屈,“我是实用主义者的说。”
白瑾南大手一挥,服务生立刻过来,听到白瑾南还要点餐,很不可思议地看了一眼桌上连点油水都不剩的盘子再看了看顾惜手放的位置,了然地点了点头,撤下桌上的餐盘,换上新的餐具,记下白瑾南点的新的食物才离开。
“会不会太浪费?”
白瑾南笑了,“浪不浪费我不知道,但在这个餐厅里连点两次餐的,估计也就那么几个了。”
顾惜脸红了。
第二轮食物被端上来的时候,顾惜尴尬地挪开眼睛不与白瑾南视线相对。
白瑾南越看顾惜别扭的样子越觉得她实在可爱,双手撑着下颚注视着顾惜,眼角眉梢都是笑意。
这样温情脉脉的样子落在旁人眼里更是羡煞人了。
邻桌一对外国夫妇友好地像顾惜和白瑾南举杯,顾惜脸一红,更加局促,白瑾南倒是绅士地举杯回敬。
顾惜瞪了白瑾南一眼,手下切羊排的力气加重,“你故意的吧。”
白瑾南轻轻晃动几下杯中的红酒,貌似很享受地浅酌一口,“我总不能饿着你。”
顾惜一听更囧。
有音乐师拿着小提琴走来,欠身问道是否要听一曲。
顾惜正奋力和手下的羊排较量,白瑾南示意小提琴者稍等,然后将羊排端过来,细心将它切成块,再放到顾惜面前。
顾惜满意地大快朵颐。
“想听小提琴演奏吗?”
顾惜咽下口中的肉,飞快地点点头。
今天要享受就要享受到底啊。
演奏者拿出小提琴,站起身的白瑾南却接了过去。
顾惜微微有些惊讶,“你亲自演奏?”
白瑾南把小提琴架在肩膀上,头稍稍侧着,在浅黄的灯光的衬托下他越发显得巍巍不动如青山,君子如玉。
琴声悠扬,盘旋,舒缓,如清风如明月,拂过每一个人的耳,路过每一个人的心,如痴如醉,像是流莺花底叮咛,又像是燕语檐上呢喃,更像是情人间的耳鬓厮磨的柔情低语。
直到白瑾南放下小提琴,顾惜都没有回过神来,大厅里掌声雷鸣,更有人高呼“brove”!
这不像是现实,更像是一场不真实的梦境。
白瑾南单膝下跪,将戒指托到顾惜面前,深情款款道:“嫁给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