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霄再来家里的时候,母亲每每也会在场,只是我看得出来,与白安堂不同的是,她更多的只是强作的镇定和故意的试探和深深的戒备,我始终冷眼旁观,这里面的迷雾不是我一下两下可以猜到的,或者说是我猜测的结果太过于惊世骇俗,我选择了沉默,而母亲则是选择了向前一步,她越来越惊恐,常常拉着我的手告诉我要争气不能被纪霄比下去,我觉得有些好笑,安慰道不管怎么说,我才是白安堂名正言顺又唯一存活的孩子,不是吗?
是的,我的母亲是白安堂的父亲,也就是我的爷爷安排他娶得第二个妻子,与白安堂虽是青梅竹马,但白安堂从始至终心里惦念的只是他的第一个在难产时死去的妻子,那个女人留下一男孩儿名叫白禾,却也在六岁出国游玩时意外死去,白安堂为此消沉许久,然后便遇见了罗绮的母亲,据说她的母亲与白安堂的第一个妻子十分相像,而罗绮便是我同父异母的妹妹,在我十岁时带进家门,说白了就是私生女,姓氏仍是随了她母亲,因此罗绮在白家的身份有些不上不下,即是半个主子却也是上不得台面得要藏着掖着才行。
母亲听我说完后,意外沉默了,她的脸上浮起了今日白安堂出现地越来越多的表情,那叫纠结困扰。
在继承人接替的晚会上,白安堂揽着纪霄的肩膀,站在全体来宾面前宣布了一个消息,纪霄竟是他以为的多年前死去的大儿子白禾,这一惊天消息化作一重磅炸弹扔到了人群里,我表现地很平静,事实上,我早在两个月前便知道了这件事,现在我有了一种叫“终于”的感觉,母亲脸上的温和淡雅瞬间龟裂,我们都知道白安堂在这个时候宣布这个消息意味着什么,我白氏继承人的地位被动摇了,甚至是快要失去。
我收到了很多类似于幸灾乐祸或同情或不为所动的目光,我嘴角掀起微弱的弧度,举杯向纪霄走去,和我一同的除了我的母亲还有爷爷,“欢迎回来。”爷爷的嗓音低哑透露出些许的不耐烦与不认同,所以是回来,而不是回家,白安堂承认了你,却不代表白家承认你。
但父亲的眼神在我脸上逡巡着,最终他直视着我的眼睛,说道:“关于继承人的决定,我现在已经想好了,虽然白禾最近才回到白家,但他的能力我们是有目共睹,所以我决定让你和他进行竞争,我会划分六家子公司到你名下,如果在规定时间里你能将他们的利润额提上去,那么白事集团董事长的位置你是实至名归。”
爷爷听到这些话,也顾不得在场宾客,大骂父亲是逆子,老一辈的人都知道,爷爷一直觉得白安堂的第一个妻子与他家门不当户不对,极为反感,现在怎么会放着从小在自己身边不论是心性还是能力都分外满意的金孙不要,而去接受一个突然跑出来的名不正言不顺的已经在多年前认为死去的孙子呢。
但白安堂也是个硬脾气,虽然触及到母亲悲凉的眼神时,他有些愧疚,但是很快就被平复了下去,大概这些年无论母亲怎么努力,都没办法消除那个女人在白安堂心里刻下的印记吧。
我缓缓勾起讽刺地微笑,白安堂啊白安堂,你还真是个情圣。可是,如果当你知道,你引以为豪的大儿子整治好纪氏集团一团糟的现状的幕后推手其实是我的话,不知道你又是什么表情,所谓的有目共睹,其实不过是不知情人的美好想象。
我当然不是突然知道他是我所谓的哥哥后慈悲心突生然后去帮他,我只是和他做了笔交易,纪霄到底是个重恩的人,只是手段还是生嫩的很,我知道白安堂早晚有一天会把他是白家失散多年的大儿子的消息公布出去,到时纪家的人更是会反对纪霄继承公司,这等于是白氏变相地吞并纪氏,而我现在能做的就是为自己争取最大的利益,比如暗中帮他摆平纪氏中多方不安分的势力,他的代价就是放弃手中白家的继承权,这样等我继承了白氏,纪氏仍是我的一大助力,况且纪氏的收拢整顿经我之手,更是给了我安插眼线和棋子的方便,我又何乐而不为呢。
果不其然,当白安堂宣布这个消息后,纪霄站出来表示既然已经入了纪家的大门,那么他从此便是纪氏的人,况且纪家有恩与他,他不能为了白氏放弃纪氏,也就是言下之意,放弃了白家的继承权。
但我是低估了白安堂的决心,他仍是坚持,就算纪霄放弃了,也要对我进行考验,其实大家都知道,这不过是他玩的缓兵之计,目的还是希望纪霄继承白氏回归白家,但听到纪霄这么说,爷爷脸色总算缓和了些,虽然面对纪霄仍是瞧不上眼的样子。
六家子公司的问题有些棘手,除了出现的不同层次亏损,内部人员都是和上层干部有着直接或者间接的关系,可以说是牵一发而动全身的关系,甚至亏损的原因隐隐和几位公司董事有牵扯。
我没有给他们喘息的机会,雷霆手段开始从内部整顿,更是从我瞒着白家多年前创立的德林公司中在保证它可以正常运转的情况下,抽调了一大笔资金进子公司,当然除了这一次,怕被白安堂看出端倪,我再也没有借用过德林的帮助,虽然白安堂私底下切断了白家的供给和帮助,但商场上都是人精似的人物,白氏表面上是白安堂坐镇,但真正在大事上做主的还是白家老爷子,也就是我的爷爷,而我的爷爷是站在我身后的,即使白安堂与他们打过招呼,但只要我亲自去约见他们,又有谁不会卖这个面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