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是刚得到的消息，”陆衍开口解释了一句，“赵家明面上是官场世家，但是赵雁鸣的父亲私底下一直有送资金过来。”
他站直身，清瘦的脸庞在月光之下显得有些苍白：“赵家在朝中势力不大，虽然这两年有了些起色，不过也没有受到重用。”
“你的意思是……”
苏婉眼里闪过一丝不解，她抬头，目光正好撞上面前男子如墨的眸子。
“赵家之所以能够在京城里面扎根这么长时间，全是因为有柳家在背后帮忙，”陆衍一边说一边朝着旁边的书桌走去，手指随意从一旁抽了两本账册出来，他顿了顿声，“赵雁鸣的死，让赵柳两家的关系直接落到冰点，但是即便如此，赵家也一点慌张都没有。”
“赵家的背后，还有其他人。”
苏婉眸子闪过一丝冷意：“如果是血罗刹的话也说不通……”
她转过身，手抵着自己的下巴：“这京城中还有什么人，对那个位置有想法吗？”
如果没有今天的事情，苏婉还不敢断定血罗刹背后有其他人。
“康显郡主向来不掺和这京中人事，”陆衍闻言轻笑一声，双眸笑意尽显，“现在有兴趣了吗？”
苏婉手上动作一顿：“我跟陆大人不一样，我只是为了活命而已。”
空气里有片刻的沉默。
陆衍一双眸子亮着，看向苏婉的眼里似是带了几分打量之色。
良久，苏婉才听得他开口道：“郡主冰雪聪明，忍常人之不能，不是我这种人能比得上的。”
这人……
如果不是看见了陆衍嘴角的笑意，苏婉当真会以为自己的话伤到了他。
是她多想了。
“分开搜。”
苏婉没有继续站在原地，她一边搜索着周围的物件，一边轻声朝着陆衍开口道：“茗香阁晚上留守的人不多，速度快点，能搜完。”
“你当真是第一次来这个地方？”
陆衍看着苏婉熟练的朝着一旁走去，语气不由扬了半分。
“陆大人的话会让我以为你是正人君子。”
苏婉视线在他身上一瞥，她随手从旁边拿了一本账册出来，目光快速划过：“从这账面来看，茗香阁的收入倒是一直很稳定。”
这就奇怪了。
如果说茗香阁一直在盈利的话，为什么赵家还要一直往这里送资金呢？
“我总觉得，有什么地方是我们缺失了的。”
苏婉眉间闪过一丝疑惑。
“或许，答案就在这账册里面。”
陆衍嘴角微勾，骨节分明的手指在账册上轻点而过，整个人看起来温文儒雅到不行。
就着月光，苏婉一时间看呆了些。
“郡主，你再这么看下去，我可就吃不消了。”
“呸，”被他一句话唤回神，苏婉脸上莫名有些发烫，她眸光四处扫着，好不容易才找到个理由，“我是在看你背后那铜器。”
“什么东西？”
心知她是故意的，陆衍还是很配合她。
他转过头，视线顺着苏婉说的地方看了过去。
一个四不像的东西出现在陆衍的视线里面，他蹙着眉，之前还好好的，现在表情却有些复杂了：“这不是……”
“你认识？”
见他这样，苏婉朝前走了两步。
一开始她确实是想找个理由将这件事情给糊弄过去，但是现在，她的注意力也被面前的铜器吸引了过去。
在苏婉的记忆里面，她好像从来都没有看见过面前这样子的形状。
两边的尖角鼎立着，这铜器的造型看起来像是只貔貅，不过它的身子，却格外的粗壮。
“你还记得之前皇宫里的那事吗？”
陆衍眸色微闪：“自那丫鬟死后，我便在她的房间里面发现一张画纸，上面的造型跟这铜器一模一样。”
就算是细节，都没有半分差错。
“茗香阁背后本就是血罗刹，如果说是他留下来的话，也不奇怪。”
苏婉声音一顿，她抬手，正准备将那铜器拿起来打量一番，外面火光突然亮了起来。
“来人，来人，有人闯进账房了。”
一声惊呼在茗香阁里响了起来，苏婉迅速收回手，一抬头，陆衍已经将旁边的窗户打开了：“走。”
两道身影一前一后飞身而出，在对方闯进来的那一霎，消失在了账房里面。
“人呢？”
原本安静的茗香阁在那声音响起来后乱成一团，一群人拿着蜡烛，直接冲了进来：“快看看有没有少东西，我去请东家过来。”
密密麻麻的脚步声将整个茗香阁都吵了起来，苏婉两人挂在房檐上，视线时刻注视着下方的动静。
“那东西是个机关？”
皱着的眉头始终没有松下来，苏婉的声音压低了几分。
她的手才刚碰到那铜器，外面就有了动静。
难道那东西是连着谁的房间，所以这些人的反应才这么快吗？
“这地方不能待下去了，”楼下的门已经被人打开，陆衍左右扫了一圈，直接将苏婉揽在了自己怀里，“我先送你回去。”
没有刚才悠然的神情，陆衍整个身体都绷直了。
清冽的香气从苏婉鼻尖一闪而过，她挣扎了一下，见对方捆着自己的手迟迟不肯松开，这才放松了下来。
“还没有找到？”
不远处，茗香阁一行人的声音在空中飘散开来。
苏婉没有搭理身后的人群，她垂着眸，眼底暗色一闪而过，陆衍身上的温度不对！
婉约阁——
迟迟没有等到苏婉回来，采薇正准备带上人去寻她，就见苏婉两人出现在了院子里面。
“小姐，你可急死我了。”
她忙不迭地跑到苏婉身边，表情紧张到了极点：“您这是跑到什么地方去了？怎么身上一股子的凉意？”
“帮她准备一碗姜汤，”一旁的陆衍见此开口道，“吹了一夜的风，容易受寒。”
“陆衍。”
苏婉转过身，不等陆衍反应过来，腰间的匕首就朝着他刺了过去。
她动作狠厉，在陆衍堪堪避过一击之后，手里的银针再度席卷而上。
“你这是做什么？”
陆衍蹙着眉，压根没有跟苏婉动手的打算。
没有回应他的话，苏婉冷着声：“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