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婉的神情凝重,她一边观察着陆衍的脸色,一边将手里的银针扎进对方的手臂。

  也不知道这人是从什么地方沾了东西,体温高的离谱。

  原本还没有注意到苏婉的不对劲,见她这模样,陆衍心里一紧,手上的动作半分不敢懈怠。

  霎时间,陆衍手臂的穴位被银针扎的密密麻麻,看着他额头上的汗水,苏婉这才住手:“采薇,帮我端盆水来。”

  如果不是不得已,她刚才也不会对陆衍出手。

  之前陆衍站在她旁边的时候,苏婉一点不对劲的地方都没有发现。

  回到房间,苏婉从一旁的抽屉里拿了一颗药丸递到陆衍面前:“先把这个东西吃了,等采薇将水打来,我再帮你驱除体内的毒血。”

  苏婉的话让陆衍稍微愣了一下,他侧着头,旁边女子的注意力完全在手里的东西上。

  察觉到他的视线,苏婉开口问了一句:“你这两日去了什么地方又或者见了什么人?依照你的情况,一般的毒素应该不能把你怎么样的。”

  陆衍体内原有的毒本身就比一般毒素要强上不少,大多数情况下,其他毒素沾染到他的身体,都会被吞噬才对。

  如果不是陆衍刚才的举动,就算是她,也不一定能够那么快的察觉到不对劲。

  “什么地方都没去,”陆衍眉头微微蹙起,“这新的毒,是什么?”

  “现在还不知道,”见他脸上的茫然之色不似作假,苏婉思索了一下后才开口,“看这毒的样子,如果不是近身,基本上没有什么作用,你当真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

  “如果说有不一样的地方,就是我去了皇宫。”

  一句话,让苏婉准备张开的嘴收了回来。

  陆衍会去皇宫的原因不难猜,之前越傅川受伤,皇帝已经将这件事情的调查权放到了陆衍的手里。

  难不成是有人想将毒下在越傅川的身上,却被这男人给截胡了?

  “还好你的身体常年被毒性折磨,”苏婉无奈的摇摇头,“这两种毒素虽然是相悖的,但是谁都奈何不了谁,也算是救了你一命。”

  说来也奇怪,她之前在医书上面,从来没有见过哪一种毒素会让人身体的体温升的那么高。

  而且,看陆衍的样子,之前毒性发作出来的时候,他一点感觉都没有。

  “多谢。”

  陆衍看着苏婉纠结的模样,他顿了顿声:“郡主这已经是第二次救了我,在下不才,也不知道应该怎么报答郡主……”

  “客套的话就打住,”苏婉心里一跳,她直觉这男人嘴里说不出什么好话来,“等这毒素清除之后你就离开,不然,我怕被其他人发现。”

  大半夜的,孤男寡女共处一室。

  若说这府里都是她的人还好,万一那秦姨娘突然过来,事情就麻烦了。

  “小姐,水已经好了。”

  门外,采薇端着一盆水匆匆走了进来,她抿着唇,就连大字都不敢说一个。

  “一会儿我将针取出来的时候可能会有些疼,”苏婉将东西准备好之后,才转过身,“你若是受不住的话,可以用内力抵挡一下,说不定有奇效。”

  这毒她虽不曾见过,不过里面的成分却不难辨别。

  之前她用银针将陆衍的经络打通,如今毒素浮于表面,只需逼出即可。

  钻心的疼痛朝着陆衍身体袭来,苏婉每拔出一根针,他就感觉自己的皮肉像是被撕裂开了一般。

  这种痛,比直接挖人心肝来的磨人。

  不过短短功夫,陆衍额头上的汗水已经滴了下来。

  见他这般模样,苏婉将自己手上的动作放轻了些。

  原本清澈的水在遇到银针之后变得通红,苏婉用手在水里搅和了一下,那红水瞬间散发出了一种腥臭的味道。

  “小……小姐……”

  就算是站在一旁的采薇,也忍不住捂住了自己的鼻子:“这究竟是什么东西,为什么……”

  “里面应该有尸骨毒。”

  苏婉看着这满盆的红色,她快速将陆衍身上的银针尽数拔出后,这才松了一口气。

  “没事了。”

  尸骨毒。

  顾名思义,是从人的尸骸里面提取出来的。

  她还以为这样的方式早就没人用了,如今在陆衍身上看见这种毒素,苏婉也有些惊讶。

  “尸骨毒短时间内不会对人造成什么影响,但是时间长了,会慢慢侵蚀人的骨肉。”

  还好陆衍身上的毒发现的早,不然他的命,危险了。

  坐在一旁的陆衍调息了半晌后才站起身,比起之前,他的嘴唇现在血色尽失:“我去处理茗香阁的事。”

  刚才闹出那么大的动静,茗香阁的人肯定不会就此罢休。

  作为京城里面第一的脂粉铺,不管茗香阁背后的人是谁,都不是好解决的事。

  看着陆衍离开的身影,苏婉沉吟了一会儿,才从一旁拿了些瓷瓶出来。

  “小姐这是在做什么?”

  一旁的采薇见苏婉将盆子里的水装了起来,脸上满是疑惑。

  “尸骨毒的毒性特殊,虽然被清水稀释过,但是却不会受到任何影响。”

  原本她手里没有这种毒,不过现在嘛……

  苏婉眸色闪了闪,不浪费任何东西,是她一向的风格。

  忙活了大半夜,第二天一早,苏婉便被人从床上叫了起来。

  “婉儿啊,你妹妹她……”

  房间里,秦姨娘一副犹豫不决的样子。

  昨日苏婉虽然叫了大夫过来,但是苏檀儿的状况一点都没有好转。

  甚至就连那些大夫知道这是天花后,表情都变得有些奇怪。

  “姨娘有什么直说便是。”

  苏婉心知肚明这人是来做什么的,不过她压根没将这件事情放在心上。

  看透了苏婉的心思,秦姨娘虽然心里记恨的紧,不过表情却不敢显露出来:“你昨日不是说那天花有法子解的吗?你妹妹已经被折磨得不成样子了,我担心再熬下去,她会支撑不住。”

  打从知道这是天花之后,秦姨娘连踏进苏檀儿那院子都有些不舒服。

  “姨娘的意思是……让我替苏檀儿医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