咣当、咣当凿石头的声音传出天井,冷妃看着面前一切尽毁的冷妃墓,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来慰藉自己多年来的经营和守候,更不知如何面对这衣冠冢的真正主人。眼眶中泛着晶莹泪花,不舍的抚摸着地宫后山未塌陷的绝壁。

  司马越率军冲破碎石的阻碍,透过映入天井的光源,攀住绳索,有序的攀爬。妲己起身拉起孑翼雄坐起,反手揽住苏寒,吃力的拉扯着。玉尘嫣勉强爬了起来,“扑扑”拍了几下衣裙帮忙照顾他们。

  东海军在天井下露头,孑翼雄见有生人爬出天井,抓起地上的石子丢向井中。“铛、铛、铛”,毫不留情的把他们砸下天井。冷妃见形势不妙,抄起地上的宝剑斩断绳索。徘徊在村口的士兵绕路爬上后山,逼迫五人不得退路。

  苏寒坐在地上,体力不支的抓住妲己的手说:“你怕不怕同我一起经历生死?”

  “如果怕,我就不会陪你到现在。”妲己蹲在苏寒身前,抚着他的手送去信心。

  孑翼雄见他们大秀恩爱的谈话,浑身不自在,想横在中间拆散他们。玉尘嫣表情有些麻木的看着那些围捕上前的官军,顾不得他们说些什么,身子退缩的往后爬。

  “都什么时候了,还在这儿女情长!”冷妃一声大喝。

  苏寒转头看了看怒目而视的冷妃,不顾她的声声喝厉,抓着妲己的手依旧叙说:“如果我们能活着离开这座小岛,我就娶你为妻。如果不能……只能活命一人的话,我希望那个人是你。”

  “不!”妲己抓紧苏寒的手。“我们都会活着离开这里!”她起身奋勇向围捕的官军冲去。

  苏寒勉强撑起身子站稳,一支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的暗箭射中他胸口,他转身,站在土包上的司马越正拉弓预备第二箭。

  孑翼雄扶住苏寒,持剑对视司马越。玉尘嫣帮忙冷妃对付崖底攀岩上来的官军。

  “在这样下去我们都会被困死在这里,应早作打算撤退才是。”玉尘嫣挥舞手中的盾牌,背靠背与冷妃御敌。

  “我也想全身而退,可他们人多势众,如何退得!”冷妃斩下骑兵,想夺马冲出包围,可迎面蜂拥而至的官军又阻她退步后撤。

  司马越张弓瞄准正激战的冷妃,光看背影还认不得她就是自己要找的人。但一见正脸,曲张的弓弩立即收起。身旁的弓箭手准备,他挥阻。掌旗手挥旗鸣金,大军撤下。妲己转身奔向受伤的苏寒,孑翼雄目视司马越,恨不得与之一决雌雄,替心疼苏寒的妲己解气。玉尘嫣和冷妃看着四周,挪步靠近苏寒身后。

  “你要撑住,我不准你死!”妲己双瞳哭红,心疼的用手捂住他淌血的胸口。

  “记住我的话……”苏寒双瞳黑炯的眸珠一色惨白,撒手倚靠在孑翼雄身上。

  玉尘嫣掩饰不住眼中的惊惧,哭的很大声。冷妃余光一扫妲己的表情,冷冷地,给人一丝丝的恶寒袭面。

  “我不会丢下你苟活的,身为刺客的我,是你给我学习为人的生活态度。如今你已不再,我又将变成孤苦的冷血人。”妲己双手结印,不死印法九节手势默念,双瞳一闪血红的瞳光,转身面对司马越。“不死之身的练就,消无不灭的躯体。为信念而生,为任务而灭。视死如归,达至托付!”她一手抓起孑翼雄持剑的手臂,夺剑轻踏草上飞。

  护卫在司马越身旁的士兵越前阻拦,谁料刺客言出必行的信念无人能破,士兵横死一片,三百甲士竟不能抵挡,眼见杀到,冷妃知她信念达成之时必会一死慰祭苏寒,抢身敌阵甲胄前阻止她的进攻,趁其不备,击她后颈。

  “还不走!”冷妃扶住妲己,大声喝道。

  司马越确信面前的冷妃就是自己要找的人,弓箭手掩护,恋恋不舍的率军退去。

  冷妃看着身上多处刀伤的妲己:“身为女人,我很敬佩你的勇气,可人死不能复生,你这么做是否值得?”

  “他是我的命,没人能取代。”妲己气喘吁吁的说道。

  “为了你的命,你要好好活着。带上他,我们一起离开。”冷妃从未在一个女子的眼神中看到这么强烈的杀气和孤寂感,更没见过这般烈性女子。

  冷妃扶着妲己向地宫另一出口的方向走去,孑翼雄扶着苏寒,玉尘嫣断后,监视着四周的异动。

  孑翼雄放下苏寒,跑去闸口打开机关,要海水灌注河道,好让小舟漂浮起来。冷妃安顿好大家独自潜回地宫,带上了药品和几本书籍匆匆回到岸边,玉尘嫣帮忙搭手拉她上船。

  东海军暗哨发现有船出海,便吹响号角。

  在入海前的一刻,小舟上的所有人探到前出海面必有敌舰阻拦。果不其然,

  三艘帆船朝他们驶来。船上各有数十士兵,人人手持一端装了尖钓的长竿,正叫骂的狂呼行舟。

  帆船上的弓箭手射出数十羽箭,正划桨的孑翼雄未及躲闪,被射中手臂,船桨落水。玉尘嫣用盾牌护住苏寒,正为妲己敷药的冷妃,由于小舟摇摆不定,整瓶金疮药撒了半瓶。

  “会不会水!”冷妃取出小刀递给玉尘嫣。

  又一轮弓箭手发难,不及玉尘嫣思量,冷妃一把将她推入海里。

  “噗通!噗通!”

  到了水里,玉尘嫣才知自己的水性不及冷妃,死扯着小舟的船板露头换气。

  “快点潜下去!”冷妃抓住另一边船板喊道。

  “我的水性不行,下去会死人的。”玉尘嫣扑腾着海水,扯着嗓子回应道。

  小舟上无桨可划的孑翼雄拔除手臂上的弓箭,一把拉住玉尘嫣上小舟,换位纵身下海。借着船板掩护,同冷妃潜入水下在船底运功行舟。

  岸边,东海军旗帜鲜明的伴着海西风飘扬。士兵们严阵以待,数十艘战舰泊在西岸,几员战将戍守各自指挥的战舰群观望。

  司马越换得一身铠甲,坐骑那匹西域进贡的枣红马。一脸阴险的笑容,看着在海里做着最后活命挣扎的冷妃等人。

  诗诗坐着轿子来到西岸,婢女撩起轿帘恭候。司马越侧头看她,要她不要落脚。静静地看着面前发生的一切。

  “王爷,我们这么做会不会有失风度啊?”诗诗看着帆船上的弓箭手不断向冷妃等人射箭,一念恻隐道。

  “你们耳朵聋了!没听懂夫人的话吗。还不传令下去,要帆船靠上去拿人。”司马越听完诗诗的话,变本加厉的迫害冷妃等人。

  士兵依命行事,点燃烽火。讯号一发,帆船上的弓箭手更是勒紧弓弩,一边靠近、一边赶尽杀绝。

  天公怜爱,方圆不足五里的小岛上空突起乌云,阴沉沉的似要吞噬小岛一般。骤起的海风将被帆船围困的小舟推向大海中央,一阵电闪过后,大风卷起层层海浪,帆船摇摆不定,弓弩手的弓箭更是没了方向感,统统被浪花卷进水里。

  冷妃和孑翼雄跳上小舟,扶住船板,听天由命的看着迎面的巨浪。东海军的帆船一艘艘侧翻,被巨浪冲向西岸。

  逆流行进的小舟更是岌岌可危,船头被岛礁撞碎,船尾多少被东海军破坏了些,加之五人的重量,小舟难以承载。“咔嚓”一声,小舟断成几块残骸。受伤不轻的妲己单臂抓住船板,一手抓住苏寒,玉尘嫣不习水性,一阵扑腾水之后被孑翼雄救起,一同腋下夹着船板漂浮。

  冷妃游向妲己跟前劝她:“撒手吧?我知道你舍不得,可如果你在坚持这样,迟早你会被他拖累的。”

  “绝不!”妲己早已疼得失去知觉,只是凭借着自己的信念在支撑着意识。

  大雨哗哗的抨击海水,海上的大雾迷途了来自东瀛京都的商船甲贺号。

  传说中,甲贺号每三年在中原举行一次大规模的军械秘密交易。届时各路藩王都会应邀出席,凭请柬登船洽谈。

  据说甲贺号上负责谈判的是一位貌美的女子,她折纤腰以微步,呈皓腕于轻纱,娇艳若滴。腮边垂顺的发丝随风轻拂,凭添几分撩人的诱惑。

  灵转的眼眸盘算着如何盘剥客户的佣金。精致的五官比例,恰是一副美人图在眼前晃动。胸口纹饰的青龙是她置身交易的威吓,没有人敢拿了甲贺号上的货物不给钱。静默,尽显雍容之态,风骚艳娘。

  楼船甲板上,武士们恪守岗位,船头探路的风信来的恰到好处,掌舵手扳动船舵,大船兴波驰过冷妃等人遇难的海域。

  “我们有救了,你撑住啊。”冷妃击水靠近楼船,孑翼雄保护玉尘嫣游离那片水域靠向妲己。

  “有救了?在哪里?”妲己微微抬头,瑟瑟发抖的颤声道。

  冷妃靠近楼船就当当的拍击船板,来回巡视的楼船守卫向下探头,几名楼船上的水手向海里抛掷绳索,漂在水里的五人被逐个救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