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屿森来不及多想,急忙抓住了钟舞的手,关上了办公室的门,一把将她抱进怀里。钟舞立即推开郑屿森,盯着他,郑屿森气得说不出话来,这样的女人还是第一次遇到,上周五为了给她准备这些零食,他第一次放下工作,一整天没来上班,却不想被她逼到绝路。钟舞怒视着郑屿森,一言不发,等待着他的道歉。郑屿森非常紧张,他觉得钟舞并非危言耸听,她是真的打算抛下一切离开公司,没有任何留恋。同时,当郑屿森拦住钟舞时,钟舞也有些吃惊,所以决定再给他最后一次机会,虽然自己的存在对失去记忆的郑屿森来说可能并没有多大的意义,但自己毕竟是他的员工,说不定为此可以换来他诚恳的道歉。郑屿森目不转睛地盯着钟舞,非常生气地说道:“怎么会有你这样的人?”虽然语气生硬,但钟舞没有退缩,仍然一言不发地直视着他。
“对不起。”郑屿森终于妥协了,尽管他的脸色依旧阴沉,态度也很糟糕,但还是足以让钟舞热泪盈眶。
“……为什么?”就那么敷衍的一句道歉没有任何意义,虽然担心郑屿森会大发雷霆,但钟舞还是鼓起勇气小声问道。沉默片刻,郑屿森答道:“我不该假扮成你的父亲。”
“还有呢?”
“……我不该强迫你加班。”郑屿森满脸写着不情愿地低声道歉。钟舞嘴角忍不住上扬,但同时又觉得鼻子发酸,不知道到底该哭还是该笑,她不敢表露出自己的情绪,冷冷说道:“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做?”
“如你所愿。”
“如我所愿?你知道我想要什么吗?”
郑屿森叹了一口气,把头转向一边,很显然他并不知道答案,这个小动作天真得就像个孩子,原来辞职的威胁力竟是如此之大啊!钟舞很高兴,好像知道了他的弱点似的,前一刻,钟舞还很绝望,但此时,她很兴奋,决定要抓住这个机会,于是她说道:“请帮我查明上周四电脑中毒的真相,真的不是我的错,我把电脑放在会议室里,出去打了个电话,回来以后电脑就中毒了,这段时间里一定有人偷偷进去过,我想请你查出那个人是谁。”
“好的。”
“还有,我非常确定之前有把方案上传到公司的共享文件夹,一定有人故意删除了,我想请你把那个人也查出来。”
郑屿森点了点头,答应了钟舞所有的要求,钟舞高兴地说道:“我要和我们组的同事一起分享零食。”
“你要和同事一起吃?”
“是啊,不可以吗?”郑屿森听到钟舞要和同事们一起分享零食,瞬间变脸,钟舞奇怪地反问道,“你该不会在饼干里放了什么奇怪的东西吧?”
“我怎么可能会做这种事?”郑屿森反问道,这让钟舞不禁想起了七年前他们之间的一些甜蜜的小游戏。
“饼干盒子里只能装饼干哦。”钟舞终于露出了笑容,说道,“谢谢你,我先出去了。”
钟舞抱着零食盒子离开了办公室,嘎吱一声,门又关上了,留在办公室里的郑屿森皱着眉头一屁股坐在了座位上,钟舞说过的那些话一直在他耳边萦绕:“即使把你拥有的一切都给我,我也不会用它来换取我的一切。”
钟舞的一切,郑屿森的一切。钟舞把界线划分得如此清晰,就好像他们是两个世界的人一样,郑屿森非常反感她说这种话,但又无可反驳,在钟舞眼中,即使自己付出一切,也并不是真心的道歉,而只是留住她的手段,但是刚刚在道歉的那一瞬间,郑屿森真的产生了一丝歉意。无论如何,最后的结果是好的,想到这里,郑屿森不禁呆呆地傻笑起来。另一边,钟舞在走廊上遇到了宋聪健和高曼香,两个人还没回到座位上,走来走去地等着她从办公室出来。
“你们在这儿等我吗?”
“钟舞!”宋聪健大声喊道,仿佛遇到了在战争中走散的战友一样。高曼香看到钟舞拿出来的大盒子,目瞪口呆地问道:“这是什么?”
“饼干什么的,郑总说上周四让我加班,感到很抱歉。”
“他给你饼干是为了道歉吗?”
“是啊。”
“他给了你一些他打算扔掉的东西,就算道歉了?”
“啊?”
“郑总真的很可恶啊。”高曼香并不怎么欣赏郑屿森的道歉方式。钟舞耸了耸肩,看来郑屿森需要好好重塑造一下自己在员工心中的威望了。
郑屿森准备的零食非常多,虽然钟舞有和同事们分享,但还是剩下很多。钟舞把剩下的零食全都带回家了,娜娜开心地原地转起了圈圈,问道:“妈妈,这些都是给我的吗?”
“是啊。”可惜不能说这些都是爸爸买的。
顿了顿,钟舞又说:“一天只能吃一个,知道吗?”
“我能吃两个吗?”
“好吧,一天吃两个。”
征得钟舞同意后,娜娜打开了一块曲奇饼干的包装纸,饼干很大,显得她的手和脸看起来很小。娜娜张大小嘴巴咬了一口饼干,嘴角上粘满了碎屑,地板上也洒了许多,她笑嘻嘻地擦了擦嘴角:“真好吃!”
“少吃点。”
“你说过我可以吃两个的。”
“两个就够了,没想到这个饼干这么大。”
娜娜小口小口地吃着饼干,甜甜地笑个不停,钟舞感觉很奇妙,孩子爸爸给自己的零食被女儿吃了,这也许就是割不断的亲情吧。
“妈妈,这是谁给你的?”
“妈妈公司的总经理。”
“只有妈妈有吗?”
“嗯,只有妈妈有。”
“那个总经理喜欢妈妈吗?”
“不是的,只是因为妈妈经常加班。”钟舞一边给娜娜擦着嘴角一边答道。
“我希望他喜欢你。”
“为什么?”
“那样他就会给你更多的饼干。”
“妈妈可以自己买饼干啊,妈妈买的饼干更好吃。” 钟舞呆呆地望着因为一块饼干而感到幸福的娜娜说道。女儿都没有看到送饼干的人长什么样子,仅仅只是因为收到了饼干就对郑屿森产生了好感,这就是个孩子啊。娜娜凝视着她,问道:“妈妈,我长得像谁?”
听到娜娜突发其想的问题,钟舞慌张地说道:“你看不出来吗?当然是妈妈啊。”
“但是妈妈很会画画,我总是画不好。”
“妈妈在你这么大的时候一样也不会画画,还有,你已经画得很好了,七岁就能画得这么好了,你很棒啊。”钟舞指着娜娜制作的动物园相框说道。然而,这并没有什么说服力,娜娜反驳道:“妈妈没有鲑鱼斑。”
“那是因为你还是个宝宝,等你长大了就会消失的,妈妈是大人,所以没有。”
“妈妈不会下围棋。”
“妈妈只要认真学,什么都能学会!”钟舞大声说道。身为母亲,一直在鼓励女儿,而女儿却在笑话妈妈。娜娜撅着嘴向钟雨旋告状:“外婆,妈妈吼我。”
“那是因为妈妈很伤心,妈妈和我一样,都没有娜娜的围棋下得好。”听到外婆的话,娜娜哈哈大笑,笑声仿佛环绕在屋子的各个角落,看到娜娜无邪的笑容,钟舞也忍不住一起笑了。钟舞有时难免会将烦恼带回家,比如工作中的勾心斗角,比如想不出一句打动人心的广告词,这种时候,孩子咯咯的笑声可以让人暂时忘却烦恼,而孩子的笑点往往是那些看似不起眼的小事情。这时,钟舞的眼中只有娜娜,娜娜就是她的全部。是的,娜娜的笑声,娜娜的幸福,就是钟舞此刻的全部!
第二天,郑屿森把钟舞叫到了办公室,他认真完成了钟舞提出的要求,把从保安那里拿到的监控视频调出来给她看。
“你所在的会议室里没有装摄像头。”
“公司里安装摄像头的地方不多啊。”
“摄像头太多,会影响到工作气氛。”
这句话很有道理,保安只在大门和走廊里装了几个,连钟舞所在的会议室的入口都看不到。
“我觉得至少应该在会议室的入口处装一个吧。”
听到钟舞的意见,郑屿森没有说话,这个男人如果觉得自己不占理时,就会沉默,这一点和娜娜很像,钟舞想到这一点,忍不住嗤嗤地笑了。
“你笑什么?”
“啊?我笑了吗?我没有笑啊。”钟舞干咳一声,收复情绪。郑屿森的视线转回到监控画面,说道:“会议室入口处没有摄像头,所以我们很难判断罪魁祸首是谁,甚至到底是不是人为的,但是还有一种可能……”
钟舞的视线跟着郑屿森的手指聚焦到监控画面中的一个角落,创意部一组的人正聚在一起聊天,没过多久,众人散去,郑屿森又将画面切到另一边走廊的监控,说道:“如果三号摄像头拍到的人往这边走,那么四号摄像头就会拍到他。”
“哦……”
钟舞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郑屿森所指的员工,那人已经很久没有被四号摄像头拍到了,而三号和四号摄像头之间正是钟舞当时所在的会议室。这人是之前曾经和钟舞发生过冲突的同事,但这也有可能只是巧合,除非有确切的证据,否则不能说明问题。
“我可以查看共享文件夹的操作记录吗?”
应钟舞的要求,郑屿森敲了敲电脑键盘,屏幕上出现了一系列数据,他解释道:“这条操作记录说明你曾上传过一份名为‘歌尔酒业的第一份方案’的文件到共享文件夹,这里也有删除记录,但我不知道是谁删除了它。”
“啊……查不到是谁删除了数据吗?”
“这人用的是机房的公用电脑。”
机房设备陈旧,工作人员不常使用,公用电脑上也没有操作人的身份记录,所以无法确定罪魁祸首,并且,机房里也没有安装监控摄像头。郑屿森沉默了一会儿,站起来说道:“我去问问有嫌疑的人。”
“不要打草惊蛇!没有证据谁也不会承认的。”钟舞笑着说,“我来想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