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黎的人找来崖间山洞之前,饿得眼睛发绿的我正蹲沉睡中的苏画旁边,思考着如何才能在将他拆吃入腹的同时,不流出丁点儿血给我看到。
可是我想了半天,得到的结论竟是一口吞掉他。鉴于我的嘴巴还没他的嘴巴大的基础上,我不得不放弃了眼前已经剥净躺好的美食,起身改往山洞外觅食去。
然后一踏出山洞,我就被当前前无去路,后为山洞,脚下怒浪淘沙的景象搞无语了。
苏画那个家伙到底是怎么拖着我爬到悬崖壁上半中央的?而且这要让人怎么离开啊我靠,所谓画地为牢也不过如此罢!
头大地想着,我转身便欲回山洞把苏画弄醒,不料上方砸来一颗石子,正中额心。花生米那么大点儿的石子因着重力加速度的加持而变得威力巨大,老子被其生生砸出了热泪。
卧槽!
捂着额头,我泪眼汪汪地抬头往崖上望去,入眼是一片高不见顶的陡峭崖壁。不过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在崖壁间,我看到了一群正飞檐走壁地寻找着什么的人。
不出意外的话,他们寻找的应该就是落难于此的我了。
话说回来,把一群武林高手当搜寻犬使这种事到底是哪个人才干出来的?!
……
一回到别院,我便跳进浴桶里将自己搓了个肉红皮破,此番自残行为只因身上厚厚的一层血和泥沙。
血是苏画的血,泥沙是山洞里蹭上的泥沙。
奇怪的是,理应身负重伤的我浑身上下非但没有半点伤痕,反而精力十足得可以海扁苏画,由此可见我的不正常。
我不知道苏画为我做了什么了不得的牺牲,毕竟我的右手一旦受到重伤就很难治好,他却在一夜之间使其痊愈,连伤疤都没留下。也难怪他至今处于虚弱状态之中,无力祸害他人了。虽然我暂时失去了特殊能力,但尚可想办法恢复。如此说来,我确实是欠他的呢。
算了,欠就欠吧,我又不是还不了他。
心头计较着多般事情,我裹上中衣,躺到床上盖好被子闭眼睡去。
多事之秋,不宜裸睡,唉。
——*——*——*——
哎呀,又是谁在舔我?
扬手想要抽开压在身上的凌宸,却因睡得太久以致于我浑身发软,害我气势汹汹的一巴掌拍到他脸上顶多打死一只蚊子,毫无震慑力可言。
凌宸撤开了唇,撑起脑袋认真打量我片刻后,复又握住我摸——那效果真的同摸无异——了他一下的手仔细观察半晌。最后,他把我的手塞回被子里,挠了挠我的脸。
“奇怪,姐姐不是说只要吻一下睡美人,睡美人就会醒来的么?怎么还是没睁开眼睛,难道是我吻得不够久?不如再试一次好了。”兀自嘀咕着,他的脑袋再次朝我凑来。
那是因为我懒得睁啊魂淡!
刷地一下睁开眼睛,我恼道:“凌宸你个小色……”下面的话哽在了喉咙里。
我为什么,又看不见了?
“原来姐姐早就醒了么,那做什么要装成睡着?还是说姐姐故意装睡,是想等着人家多亲你几下?唔,姐姐你好坏了啦!”凌宸那个笨蛋娇羞地“嘤”了一声,又道:“姐姐你嘴巴张这么大做什么,蚊子飞进去了哦。”
与此同时,房门被人推开,来人大步走了过来。
“小宸啊,能吻醒睡美人的只能是王子,而非随便哪个路人甲。你一个未成年就不要瞎掺和了,这种绅士才能完成的任务应该由我来做。”
能说出这般令人火大的话的人除了苏画还会是谁。
凌宸不甘示弱地挤兑回去:“丞相大叔,你别说笑了如何,世上哪有你这么老的王子。哼,王子他爹还差不多。”
“轰”地一声,我仿佛听到了战争打响的声音。
打得如此火热,你们俩干脆一起搅基算球。
懒得理会幼稚的两人,我适应了一下软绵绵的身体,遂一把推开一直压着我的凌宸,想要起身下床。再次失明实在是我始料未及的,我得找个地方静一静,以重新规划脑子里被彻底打乱了的谋算,以免日后毫无准备。
尤其是我的身体,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我竟越来越拿不准自己的情况了。就拿先前的以血化物来讲,我原本是想幻化出一张飞毯飞上去的,哪知中途能力不济,只能勉强弄出伪降落伞。同样是布,一个上去一个下去,差距很大的好吗。
这种失误前所未有,光是想想就头大。
歪歪斜斜地坐起身,我掀开被子正欲下床,却被突然扑向我的凌宸按了回去。
一手压着我的右肩,一手拉开我的中衣,凌宸先是叫了一声“姐姐你怎么又不穿内衣”,然后连忙把中衣给我拢好,并且撩起衣摆,只露出我的肚皮。
指尖戳着我肚脐眼儿上的禁铃,凌宸对苏画怒吼道:“你刚才说什么?!给她戴上这玩意儿的人就是你?!”
左边的床面一沉,苏画压住了我的左肩,手指跟着戳上禁铃,得意洋洋道:“现在知道她归谁所有了吧,哼,未成年也敢同我抢女人,你还太嫩了。”
“妈的。”我道。
凌宸怒极反笑:“丞相大叔,你以为区区一个禁铃就能束缚住她吗?”
“妈的。”
没人理我。
“无论束缚与否,至少你碰不了她,仅是这点我就赢你太多。”苏画无所谓道。
“妈的!”
还是没人理我。
“你当谁的思想都和你一样肮脏啊,丞相大叔?我又不是为了交配和繁殖才喜欢她的,碰不碰她于我而言根本不是问题。你同我比优势?哈,我认识她比你早,了解她比你多,更有她的在意和信任,可是你呢,你除了招人恨你还能做什么。”
“谁说……”
“我操你们大爷!有完没完了?!”老子忍无可忍地咆哮道。
“要吵要打出去解决如何?你们妨碍我施针很久了。”几乎是同一时刻,风信子的声音响在房内。
靠,他莫不是一直在一旁看着?
风信子的突然出声令我不得不强压下心中怒意,在他的帮助下,我掀开了身上的两个白痴。也亏得被我吼了的凌宸不敢反抗,苏画无力反抗,否则两人不知道要闹到什么时候。
把两个白痴赶出房间后,我坐在床边,并没有立即让风信子施针,而是一本正经地询问起我的疑惑。
“你对我的身体到底了解多少?”
“可否不要说得如此暧昧,本神医跟你是清白的好吗。”没好气地吐了一句槽,风信子道:“你突然问这个做什么?上次不是告诉过你不要多问么。”
我不顾他言语背后的拒绝,径直道:“昨晚我的眼睛能看到了。”
“噢?”风信子应了一声,紧接着我颈间贴上一片温暖,那是他的两指。
任他把着脉——实际上只有我的颈部才能摸出脉象——我补充道:“然而一觉醒来,我又看不到了。”
“嘁,你胡乱使用能力导致气息紊乱,能怪谁。”小声嘀咕着,风信子道:“又看不到就对了,你复明在即,视力忽好忽坏是正常的,只要多注意一点儿就可以了。不过话说回来,你体内的生息是苏画渡给你的吧。”
“生息是甚?”我反问,脑子里回旋着的却是昨夜苏画输给我气息时的感觉。
原来竟是生息吗,也无怪乎苏画会虚弱到一推就倒的程度了,我早该想到的。
风信子“嗤”了一声:“别装傻了,你会不知道生息为何物?对你来说,再没有比生命气息更让你熟悉的存在了吧。”
错了,我最熟悉且敏感的,是死亡气息。
他又道:“真是没想到,苏画那种自私的东西会愿意把自己的生息给你,你昨晚应该只是发烧吧,他太小题大做了。哦,对了,你不止发烧,右手也残了,难怪他宁可虚弱一月也要救你。啧,真遗憾没看到他当时的德行。”
抽了抽嘴角,我道:“好重的怨气。”
按在我脖子上的两指一僵,风信子假装没听到我的话,故作兴致盎然道:“眼看到心爱之人躺在怀里渐渐变得透明,偏偏无能为力。好不容易找到了救她的方法,面临着的却是自己与爱人的抉择,要么拔掉自己的獠牙去救她,要么眼睁睁地看着她死去。哈哈,世上还有比这更可爱的单项选择题了么,可笑苏画选的竟是后者。我根本想象不出他那张脸上出现犹豫挣扎时的样子呢。”
好巧啊,我也想象不出来的说。不过,风信子怎么跟苏画一样,一提起对方的八卦就一副丧心病狂兴奋难抑的德行,两人之间到底是有多深的仇啊。
思及此,我问他:“既是如此恨他,你为何不趁机杀掉他?”
他冷哼:“你以为我不想吗,若不是受制于体内蛊虫,我早在昨夜就杀掉他了。现在的他失去了重生的能力,正是将其诛杀的好时机,可惜了,唉。”
苏画的仇人那么多,你只要随便告诉哪个路人苏画功力尽失的消息,赶着来干掉他的人怕是要填平归墟——九州著名的一个深不可测的天坑——罢。
如是想着,风信子就似同我心意相通一般,蓦地一扫前刻的懊恼不已,喜不自禁道:“不过我可以借刀杀人啊!”
唔,一朝拆CP,十年被驴踢,苏画你自求多福吧,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