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我推开之后,苏画面上划过一丝诧异和不愉。大概是醒悟到了自己刚才的举动相当幼稚,他索性歪坐在地上,单手后伸支撑着身体,另一只手抬到脸边,伸出食指挠了挠鼻翼,笑得有些痞气。
“虽然我有想过趁机把你囚禁起来,但也只是在想,并没有实施不是,你这么大反应做什么。”
耳闻过苏画的理直气壮,我不免冷眼看他,道:“丞相大人您莫不是忘记了今年夏天您对我做过什么不愉快的事情?啧,有如此前科的您,怎能不让人时刻小心提防。”
“说起那件事情,不可否认事后我很是懊悔,可我并不觉得有什么对不起你。”一边一脸平静地说出令人火大的话语,他一边缓缓地坐直了身体,手支在桌面上,拿起一只茶杯反复把玩着,他将视线扫过我,散漫不羁,“硬要说歉意的话,我倒是觉得,那样仓促地要了你的初夜,实在是非常对不起我自己。”
我差点就把手边的茶碗掷到他满是惋惜懊恼悔不当初的脸上。
好像之前我有说过,情愿苏画以平常的变态形象面对我是不是?我错了,我收回我之前无知的发言,我宁可苏画像前段时间那样,把我当做空气,也不想同他继续对话下去了!否则不是他被我杀死,就是我被他气死!
总之,我无论如何也无法接受与苏画共处一室,因为这感觉叫人毛骨悚然不能自已。
没脸没皮恐怕连“自觉”二字怎么写都不知道的某人仍在继续他那没有下限的发言:“明明前世那么努力都没有吃到你,好不容易重逢了,我本来打算挑个好日子慢慢品尝来着,结果被你一气,我精心策划的一切全部没了施展的余地。更别提刚刚上垒就被你弄趴下了,这于我简直是莫大的打击,唉……”
“你给我闭嘴!”我恼火地想要打断他,搞不懂之前还好好地谈着正事儿呢,怎么转眼就变成了成人对话。
他对我的阻止不以为意,反而身体前倾,靠上了两人之间隔着的矮几,眼睛盯着我,兴致勃勃道:“不过严格地说,咱们那不算初夜吧,毕竟我只是插进……”
“哐当”一声,是我掷向苏画却被他偏头躲过的茶碗砸到榻榻米上发出的声响。
“哎呀呀,终于恼羞成怒了。”
笑眯眯地欣赏着我破碎的面瘫脸上显露出来的怒意,他伸手想要摸我的脸,却被我一巴掌打了开去。他瞥了眼手背上我留下的几道红印,笑得像要坏掉了一样。
“这就对了,虽然是发怒,终归算是有些人气了。”
我不理,冷冷地注视着他,语气僵硬道:“如果丞相大人你这次绑我来是为说些无关紧要的恶心的东西的话,我想我是不是可以离开了。”
“怎么会是无关紧要的东西呢,”根本就是在故意忽略我的重点,他将手中的茶杯放回托盘,看着我,状似苦恼道:“我可是很认真地在重新追求你,你怎么可以不正视我因你而产生的烦恼……”
下面的话我懒得再听,撑着地面便欲起身走人。可是出乎意料的是,就在我做出起身动作的同时,身体猛地僵住,除了右手和嘴巴,身体的其它部位全部失去了控制,无法动弹。
“你——!”
“亲爱的别这样看我嘛,我会经受不住你那灼热眼神的诱惑,进而不顾一切地侵犯你的。”装成一副无辜的模样,苏画边说,边起身走到我的旁边,圈住了我的肩膀,并勾起我的下巴,迫使我看向他的眼睛。
在我认识的人当中,恐怕就只有苏画能够面不改色地说出如此恶心的话来了。
“迟早有一天我会杀掉你的!”咬牙切齿地低吼着,我恨恨地别开视线,不想再看他那张贱笑不止的脸。
“爱他就是爱死他,唉,原来亲爱的爱我已经爱到这种地步了么。”见我不愿同他对视,他干脆挪到我的身后,从后面抱住了我,而他的手也在这时伸到我的胸前,一点一点地解开了毛裘的系带。
随着苏画脱下毛裘的动作,我的肩头一轻。苦于被体内蛊虫控制着,我不得不强忍下怒气,色厉内荏道:“你忘记皇帝陛下交给你的任务了吗?我警告你,你要是敢再对我做那种肮脏的事情,我就自杀!”
当然,话只是说说而已,在除去东境王室之前,我还是很惜命的。但愿我这样讲,苏画会有所顾忌——不管是因为皇帝陛下,还是因为我。
就在我思考着脱身之计的时候,耳后忽地一暖,苏画那压抑着的呼吸吹进了我的耳朵里。紧接着,有一抹濡湿卷过我的耳垂,带出一片温软的湿意,随后撤离。沾上了唾液的耳垂毫无准备地暴露在温暖的空气里,却依然激得我一个颤栗。
轻啮着我的耳廓,清雅温润的声音中漾出慵懒的沙哑:“噢,你舍得去死?”
如是反问着的同时,有一只手游走在我的衣襟之间,然后伸了进去。
我咬牙闭上眼睛,从齿缝间一字一句地挤出想好了的说辞:“反正宸儿已经不在了,这世上再没有值得我为之留恋的东西,与其被你折磨,我不如死了来得干净。”
话刚说完,我身上便传来两处剧痛,一处是耳朵,一处是胸部。
啊啊啊啊耳朵绝对被他咬出血了!啊啊啊啊老子的咪——再捏就爆了!!
在心里嚎叫着,我死咬住嘴唇不让自己痛呼出声,更不愿让苏画看轻了去。幸好他泄愤的行为只是那一下,随后便松开了我的耳朵,抽出了手。我悄悄地松了一口气,第一次体会到欲哭无泪的心情。
我居然忘了,苏画这个大变态有虐待癖!
若不是被体内的蛊虫束缚着,我想我一定会立即伸手去揉我那严重受创的胸部的。
不过我自讨苦吃的一句话显然彻底破坏了某人的性趣,以至于他连多余的动作都没有,便直接起身,走回原位坐了下去。只是那一贯笑着的脸上,此刻的表情实在不怎么好看,甚至可以说是黑成了锅底。
真是令我喜闻乐见的表情。
虽然蛊虫仍在作用,并没有被苏画撤去,但是看到他规规矩矩地坐在那里,于我来说当真是莫大的安慰。至少我暂时没了随时会被他强X的危机。
见他的脸色实在差得不行,我在心底幸灾乐祸着,面上却没有什么表情:“果然只有把你惹毛了,才能坐下来正正经经地谈事情。”
他面色不定地睨了我一眼,嘴角扯出讥讽的痕迹:“难为你用心良苦,需不需要我拿我的肉体感谢你?”
唔,这个家伙,即使是在发火,也不忘开黄色玩笑吗魂淡!
可是他这般别扭的样子真的真的让人感觉好有趣——在他那里吃了那么多亏,难得一次扳回一城,怎能不让人情不自禁。
右手勉强缩进宽大的衣袖,我想要拿藏在袖袋里的画纸,结果却发现画纸竟然不见了。明明被人绑到这里的时候还在的,怎么会不见呢?
目光下意识搜寻着视线可及之处的地面,余光却瞥见苏画嘴边的冷笑,和他面前桌面上铺着的画纸。我一怔,大概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了。
原来他先前在我身上乱摸一气不是为了调情,而是搜走我身上的东西。那么我的画箱——
“不要再想一些不切实际的事情了,无论如何,我都会把你带回帝都,交给皇上的。”
我望向用来装我的麻布口袋里露出的画箱的举动被苏画看在眼里,说不出他眸中的色彩是嘲讽还是挣扎,总之他口中吐出的,是冷冰冰的言语。
我想不通他这么做的用意:“口口声声说要囚禁我的人是你,如今却要把我带给别人,没想到丞相大人对皇帝陛下这么忠心。”
他笑了笑,看起来不太想辩解的样子,后又垂首凝视着从我袖中偷去的画纸上的线条,语气漫不经心:“反正只是一个女人而已,陛下利用完你就会丢弃,既然知道他对你不是别有用心,我何不送个顺水人情。”
把老子说得像是可以随便转手的东西一样,苏画这个家伙是想打架吗?!
没有注意到我因他的话而变得阴沉的脸色,苏画拿起桌面上的画纸,展在面前看得仔细:“反正陛下一直都晓得我爱着你,自然不会染指于你。”
丞相大人,可不可以请你不要在刚才那番话之后,又如此淡定地说出“爱”这种肉麻的字眼儿,至少对象不要是我啊,因为我实在感觉恶心。
“所以,就算是你求我,我也不会放你走的。不不不,这样说对你未免太绝情了,可是在搞清楚陛下想要做什么之前,你,必须做我的诱饵。”后半句话他说得很小声,听起来倒像是在催眠自己。
见苏画看完了我的画后,便将其揉作一团,弃之于地,我心中顿时升起一股侮辱和怒意,遂忍不住出嘲弄道:“你真的是苏画?对皇帝陛下言听计从,乖得像条狗似的,我怎么不记得苏大少爷是这种人。”
“你说得没错,我确实不是会对他人言听计从的人,至少在这里见到秦筝之后,我突然发现兰陵那孩子真是越来越像一位帝王了呢。伴君如伴虎,呵呵。”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笑声后,他垂下眼帘,没有在意我的话,而是盯着矮几上的纹路,若有所思。
我却因苏画对皇帝陛下的称呼的变化而感到奇怪,即使苏画的实际年龄比皇帝陛下大很多,可“兰陵那孩子”这种长辈与晚辈之间才会出现的亲昵用语无论怎么理解,也不像是苏画会说出来的话吧。
至少就我看来,皇帝陛下比苏画稳重多了,该被叫成孩子的人应该是苏画好吗。
这厢我想得认真,那厢他却结束了出神,抬眼看着我,似笑非笑。
“不过不管他是什么打算,都妨碍不了我的游戏,只要不违反我的游戏规则,我大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随他胡闹了去。何况他的目标是你,为增加游戏的趣味性,我说什么也要加入进来呀。放心吧,身为你的主人,我是不会让他把你欺负太惨的。顺便说一句,我游戏的主角可是你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