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画押解着我踏上了去往帝都的路。
一路上,苏画对我寸步不离,明明画箱和画纸全被他搜去了,他却还要摆出一副我随时可能逃跑的架势。吃饭行路跟着我不说,连睡觉都要在一间房里,若不是我拼死抵抗,他怕是洗澡也要在旁观看。
如斯境地搞得我火气甚重,亏得苏画是个不愿亏待自己的人,吃穿用行极尽奢华享受的做派,才免去了我在吃窝囊气的同时,忍受舟车劳顿的痛苦。
可是奢华是奢华了,享受是享受了,行程时间却拖延了太多。当初我和风信子用半月逃到余岭城,这次我和苏画则花了一个多月才抵达帝都。
我怎能不哀叹一声我那宝贵的时间。
进了帝都的主城后,苏画并没有将我带入皇宫,而是命车夫驱着挂有丞相徽识的马车,大摇大摆地开到了丞相府外。
从马车上下来已是日暮,无视掉过路之人投来的怪异目光,我被苏画牵着,默不作声地走进丞相府。苏画也不在意我吃了大便一样的表情,毕竟自他对我做了“那件事”后,我便再没有给过他好脸色。开初两天他还颇有微词,然而在我这里碰了一鼻子灰之后,他只好当做没有看到,还说什么“随你闹别扭好了”。
至于他对我做的“那件事”……
管家所说的洗尘宴早就准备好了,只待洗完澡,换好衣服,我就可以跟着苏画去饭厅吃大餐了。虽说我极不待见和苏画同桌吃饭,但是这并不足以成为妨碍我品尝美食的理由。
何况一早我便听说,丞相府的厨师不仅厨艺一绝,而且还是帝都有名的帅哥。作为一名画师,一名顶级的画师,我怎么可能任由活生生的美人在我的眼皮子底下蹦跶,却不下手。好吧,我知道我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不应该乱发花痴,可是职业病发作了,挡也挡不住。
所以,反正被苏画扣留着,我忙中偷闲推倒一名美人,画一幅脉画,实在不足为过不是。
在侍人的簇拥下,我来到苏画卧房后的露天温泉处,平举双手让侍人对我上下其手,脱掉了我的衣服。全过程我淡定非常,好像侍人们扒的不是我的衣服,而是随便哪个路人甲。毕竟不必自己动手,能享受我就安然去享受。
“姑娘,您的这个,要不要取下?”在我发神期间,站在我面前替我脱肚兜儿的那只突然出声,指了指我脖子上戴着的东西,轻声询问道。
闻声,我回过神来,先是看了她一眼,见她面无异色,我不禁在心底“啐”了一声。挥手示意她们全部离开后,我走下温泉,泡进了散发着硫磺气味和雅香的华汤中。
呸,连洗澡水都是苏画那个家伙的味道,真是阴魂不散。
不过话说回来,一路被苏画牵着走过,府上侍人皆对我奇异的装扮视若无睹。究竟是他们素质太好,还是早就习惯了?当然,我更倾向于后者。
清洗面部的时候难免会碰到脖子上的那圈东西,温玉质地,因为一直佩戴着没有拿下,如今已染上了我的温度。于上方明灯的照耀下,它映在温泉水中,流动着温润的光泽,俨然是一副玉制项圈。并且据苏画所说,这副项圈和我肚脐上的锦铃是一套的。
没错,苏画那个该死的家伙对我做的“那件事”,就是用蛊虫控制着我,给自己戴上了这个可恶可恨可不可以一脚踩死他的项圈!
要知道自我戴上这个项圈后,苏画就跟炫耀似的,天天牵着我——不然你以为是哪个“牵”——在光天化日众目睽睽之下到处走动。一路上丢尽我的颜面不说,他还高兴得跟死了爹娘一样,生怕我日后不会将他生切下油锅。
就在我将牙齿咬得格格作响,差点就要跳出温泉行刺苏画的时候,肩头忽地一重。与此同时,有道身影荡过,“扑通”一声落入了我身旁的温泉水中。
“亲爱的,主人我丢下事务,来陪你沐浴了。”
不消说,这么讨厌的话自然是出自苏画之口。
一巴掌打掉肩头那只正在乱摸的咸猪手,我单手护胸,另一只手把披散在身后的头发往胸前捋。足下踩着池底光滑的玉石,我一边蹙眉警惕地看着苏画,一边退离他数步。
他浑不在意我的态度,被我打出指印的手臂随意搭在池边,眼睛让水汽蒸得雾蒙蒙的,却无碍其中射出的绿油油的颜色。他直勾勾地盯着我,毫不掩饰他的欣赏和邪意。
我忍不住搓了搓手臂上鼓起的鸡皮疙瘩,在这样热气腾腾的环境里,苏画竟能把我看得发毛,真不知道该不该赞叹一下这家伙恶心人的功夫。
“所以呢,丞相大人您放着正事不顾,跑来这里给人添堵,到底是个甚想法?还要不要人安心洗澡了。”一出口就是满含嫌恶的驱逐,我继续往后退着,只因为他慢悠悠地逼上来的举动。
像戏弄猎物一样步步紧逼着,他拆下束发的发冠,任由黑色的发丝倾泻而下,铺满了周身的水面,却又随着他前进的动作,荡到了身后。
我不是没见过美人浴水发如散墨的样子,好比当初在寒潭撞见兰陵息洗澡,那景色丝毫不比眼前这幕逊色。可是若把兰陵息比作濯水而出的月下清莲,那么苏画便是忘川边上引诱着孤魂的曼陀罗,前者让我心安理得地欣赏,后者却叫我感觉危机四伏。
总之,我又有将会被苏画强X的预感。
至于为什么说是“又有”,答案还不够显而易见么,从余岭城到帝都,中间有一个多月的时间,你当我和苏画是只远观不亵玩的好朋友吗?就算我认为我和他真的是“只远观不亵玩的好朋友”,可是某些没自觉的人怎么可能会让人好过。如此难得的孤男寡女相携上路的机会,苏画不使尽浑身解数来强X我,如何对得起他变态色魔的称号。
不过既然我能在一个多月之后依然保持冰清玉洁——请不要想起很久以前我被狗丞相咬了的那件事好吗——这必然是有缘由的。
见他逼得实在太紧,我的后背也已抵上池壁,没有了退路,一直就没降下去过的阴火“噌”地一下飙升,我微微扬起下巴,眯眼冷睨着他,道:“这些日子以来,丞相大人您还没吃够我的臭脚么?”
“我也说了,在‘好日子’到来之前,我是不会真的吃掉你的。”嘴角弯着邪佞的弧度,他脚步不停,话说间便已站到了我的面前。细碎的水声响过,他勾起我的下巴,垂首端详着我,意有所指道:“不过摆在眼前的油不揩,委实不是我的作风,但凭你经不经受得住我的诱惑。”
最后两个字音没入了两人相接的唇齿间。
说实话,我本来很讨厌吃人口水的行为的,可是近日口水委实吃得太多,我有点懒得抵抗了。本来我可以继续当做被狗咬了,只可惜想法是好的,现实是残酷的,还记得苏画那次给我吃的春药么。
不得不说,风信子哪怕担着神医之名,在解苏画的蛊虫春药方面,却是行的庸医之实。我没敢奢求风信子除去我体内的蛊虫,可是区区一个春药罢了,他非但没能替我解掉,还让柳邪好不容易压制下来的药效再次扩散开来,他到底是整我呢还是整我呢还是整我呢……
于是,在春药于我体内尚是猖獗期间,我日常作息倒没什么,坏就坏在苏画这个下半身动物老是有事没事跑来挑逗老子,老子表示好难受!
感觉到熟悉的热浪从身体深处卷来,我抽了抽嘴角,下意识使力咬向自己的舌尖,想要借助痛感来保持清醒。不过我显然忽略了一件事,那就是苏画的舌头还在我的嘴巴里面。
“又来这一招,亲爱的也该换个把戏了。”吃痛缩回舌头之后,苏画并没有抬起脸,而是将头埋进了我的胸口,慢慢地厮磨着,“主人我的舌头上可全是你的牙印呢。”
我皱了一下眉头,因为他探进我腿心的手指。屏息忍受着身体的异样,我咬牙切齿道:“我讨厌身体里面有异物的感觉。”
“呵,”他轻笑了一声,气息吹在我裸露的皮肤上,有些痒,“学会说黄色笑话了,不错嘛。”
和苏画这种东西待久了,想不学会都能难好吗。
身体突然一轻,我被他抱着坐到了池边上,他却依然泡在温泉水里,就着体位的优势,颔首咬住了我肚脐上的锦铃。即使温泉周围的空气很暖和,可一旦入水再出来,难免会觉得寒冷,更别提偶尔拂过的冬风。
我皱眉皱眉再皱眉,紧接着我咬唇咬唇再咬唇。
本来以为这种讨厌的状态还会维持很久,直到苏画忍不住邪火主动闪人的时候,然而幸运的是,匆匆而来的管家打断了苏画自讨苦吃的行为。
“启禀丞相大人,宫中来旨,要求您立即进宫见驾。”
“你退下!”苏画却没有理会皇帝陛下的旨意,而是蹙眉喝斥着管家,并且将我抱得更紧了。
彼时我正被他死死地捂在怀里,连脸也被迫埋在他的颈间不能抬起。乳白色的温泉水没过我的身体,带有温热质感的雅香铺天盖地而来,灌进我的鼻息,好悬没把我闷死过去。
混蛋,老子都不怕被人看,你瞎紧张什么啊,老子快要被你憋死了!
根据脚步声判断,管家应是依言离开了,想及此,我挣开苏画扣着我脑袋的手,把自己从即将窒息而亡的危机中解脱了出来。没有理会苏画难看的脸色,我故意蹭了蹭抵在我肚皮上的某个又热又硬的东西,随后趁他抽气的当口,一把推开他,折身爬上岸,动作迅速地穿起了衣服。
哼,真不知道这家伙跟自己哪里过不去,有事没事就跑来折磨我,结果最难受的永远都是自己,敢情他以为自己是忍者神龟吗。
鉴于身后射来的目光实在过于愤怒和怨念,我一边扎着腰带,一边转身面向犹在温泉里干站着的某人,遂居高临下地睨着他,讥讽道:“早知如此何必当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