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这一方小的不能够去再小的桌物了,但便即使是如此了,在这般的万籁无音的荒寂孤途的长夜,到也可便就是算得上了一片“自在”的天地了。默默地倚傍着这一面窄窄的轩窗,倏忽之间,便有了一种淡淡飒飒的情味来,再是混合这那种并不是太算明晰的月光色,便就如是了这般泛泛洋洋而铺就成了,那种不可以去名状疏密绞浓、交织纵横,到底是极尽造化了这种嬛嬛袅袅的纤合之态,一层一层的是那种婆娑缦回,更是像极了这凭造了的这份难能可求得了的逍遥云境,只是,这可并不能够去算是十分的完美的了,不管怎样,这月光色到底是隔了这些零零总总的小轩窗的,这遇上了之后,便就肯定了是不会再去成为一种完整的了,好如了再是这霓裳轻曼羽,千变万化了,这最终了的还是要逃不了这一曲终了之后的一地斑驳阑珊瑟瑟摇,就算是有留下了的,也只不过是约约的那曾经的灼灼其华,从这之中,或许,还可能再一次地依稀辨别分明出了那种不能够去奢求了却又是可能会近在咫尺的“圆满”。
下意识地,这素手便是缓缓地无声无息地拾掇迁执起了这悬挂在了那架梨木雕云纹笔架之上的那一支笔,细细地在这双雕双鲤戏水松花石砚上蘸了些许墨,可也乘了这些分薄薄的兴致,便可去借就着这些雾雾笼笼像着这一缎子寒纱窸窣的月光色,倒也可以去不愿去点了几明烛火,缓缓地在这种可以说得上是极为“应照”了这片天地轻盈的景色的缃黄的宣纸之上,慢慢地落了下去了游离跃走了过去,只是迤迤绡流下了那么一抹还些许带有着的那种沉远涵静的气息、那种秘奥长深的图案。凝望着这张纸之上所有的一切,续续地就是忆起了白日里的这句“纸一章、墨一方、笔一扬,弄潇湘”,如是较较地思量了下来,便就是不自觉了地翻来覆去了地将之上的所言书誊一便又是一遍。
在这忽然之间,也许是不经意的吧,淡淡的便就是感觉得了这眼边之前好像是有着了那么一抹亮光,恍恍惚惚之间,好像是刺得我眼前稍稍有些许微微地一亮,正是在这疑惑之间,便就是由不得要去地微微抬了抬头看个其中究竟,不想着却是见了引画双手小心地捧着了一个烛台,轻手轻脚地小心翼翼地放在了这书案之上,转而温和地轻声细语向我说道:“小姐怎么写字了也不叫人给点上一盏烛火,这如此的黑夜里再是要瞎了火,恐怕是要伤着了这眼睛的。”
无声无息,我默然良久,好像是要默然到了将这一整个世界的空气就这么像这会子一样死死地沉寂住了,那无有了什么力气的手中的那还半残存留有着醇厚墨汁的笔于是就是在这般不经意的瞬间无助地撂落下了,落下之时是漫不经心地,于是,终归还是撂落下到了这适才才是写了字的那张宣纸之上,这是要不了多久的一会儿的,只是一个转瞬间,便是晕撒开了那么一团深浅不一、逐层而淡的漆黑色的如同那泪斑一样的痕迹。引画见我这般许久了都没有什么言语和动作,虽然说在这心中也是琢磨着不能够去定,但是到底还是在这尽量不去打扰了我的前提之下,去伸手拾起了这落在纸上尚在泼墨丹青的笔,然后将这笔重新了悬挂了于这笔架子之上,之后了便又去拾罗这尚且还是散落在了这桌上一大片的零零乱乱的稿子。至始至终了,我到底了只是一言不发地去看着,也就这般由得了她去了。
就这么看着、等着,是待到了这引画差不多了快要收拾干净了的时候,我方才是用了带有着那么一种可以说是没有办法去说清楚的疑糊味道在里头的慵懒闷闷,对了引画像是在呜咽似的幽幽道:“这么多纸之上,我到底是写了些什么?”
引画冷不防地被我这么问了问,这也是乍地惊了一惊,忙是回了头向我赔笑道:“小姐可就不要再打趣了奴婢去了,这纸上的一笔一划,全都是小姐您自己亲力亲为的,从未假于旁人之手,这小姐自己所写,小姐您自己怎能会不知道吗?”
我苦笑一下,摇了一摇头,吁吁长远般地叹了一口气,哀然笑道:“就算是我自己亲力亲为所写的,那也未必就见得了都会记得、都会知晓了。”
引画见了我如此说了,也没法再说别的话了,只得重新拿拾起了我方才所写的密密麻麻的稿子,从头到尾地细细地翻看了一遍,那张素雅清净的脸庞之上,稍稍勾勒出了有着了抹细微到了不易去察觉的惊讶,但是,只是片刻了,便就是杳然无息掩饰了下去。缓缓半晌,她抬起了头,微微一笑,强力作平静地向我赔笑道:“小姐,这纸上也没有别的些什么,只是有一点是奇怪了的,您这满满的十几章纸上,怎的就这么反反复复、颠来倒去地就只是写了这一组四首诗?”
我倒是没有什么愕然,只是伸手装作是若无其事地接过了那一叠纸。引画说得倒确实是没有什么假的,这满满的十几张纸上,可不就是挤挤挨挨地写了这一组四首的《咏春》诗吗?放眼望去,除了这一组四首之外,就好像再无他物了。
我漠然地抬起来了,没有一丁点预兆地转而就死死地盯住了引画,就好似像要把她就这么永远地盯进了心骨子里一般。直待到她被我盯的有些心发了虚,目光也是有了些许游离了,方才是缓缓地对了引画道:“即是没有什么,那就念于了我听听吧。”
引画面色忸怩的难堪,双眉紧锁,一副子心不甘情不愿的样子,十指胡乱地搓着衣服带子,双脚亦是来回不安分地跺动着,用着一脸可怜兮兮的样子望着我,可却是见我是分毫也不愿意让,心中是知晓了是推却了不过的,也只得是一字一句地念于了我听:
“其一:眷春
晨起臃胧懒梳妆,卷帘空自忆高唐。
浮曦微泛含朝露,霜融暖响歌新光。
喃喃扶手东篱逝,蹒蹒漫步飞花枝。
眷赏逍遥卓世处,未晓阍黯意淑房。
其二:喜春
霖池普释夜寐知,润得河图翠景时。
若溪流纱声潺潺,江璧舫泊恋迟迟。
畅音香远熏人醉,秦淮烟浓更袖湿。
安尊月傍欲解议,温然随风自笑痴
其三:惜春
琼脂珠瑙透织旌,碧川弥雾气象平。
曾隔暮雨识相红,寰籁幽思春园沁。
湘色雕楣瑶芬掺,始觉璃瓦凤瑞盈。
逐溪潸叹梅芳谢,酌盏掩愧负春情。
其四:话春
梨棠蘅芷送璎珞,液池祥仪剪清秋。
绣闺散散引宫徵,琉楹脉脉话逍流。
素染云空未见空,砚墨缘瘦怎消瘦?
折寒还愠无颜色,奈抵菱音度箫楼。”
引画念得确实是十分的清楚,一字一句,确确凿凿,没有可以发现的一丝一毫的错处,伴迂着那种脆笃笃的嗓音,极其像似了这白日里的烟雨迷蒙之中那商女令人心神具醉的歌声迢波而来。只是这越是清楚,便就越好像是如这匕首一般,越发的寒光映散,只需轻轻一点,便可以就这般直直地沁出猩红色来,令人不忍去正视,也就是便就越是听起来令得我心思变得愈现寒颤不禁。
引画念毕了,向我赔笑轻轻宽解道:“小姐,这下你可以算是听见了的,您瞧了吗,这不是没什么嘛?我看小姐这可是真是好文采呢,能做得如此诗作,如今这番大好的繁花春潋滟,有了小姐如此的诗作也就算是不会枉负了的。小姐尽请可以宽了心了,不要再去想这春逝去了。”
(第十九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