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了,这本确实是没有什么可以为奇、可以为惊的事物在这里头。是了,本就是平常物罢了,只不过是用了的是些这寻寻常常、普普通通的词语,并无半点可以令人惊奇之处的,我又何须去绷紧了着心思?何须去呢?这满纸之上所写的《咏春》一组四首诗,所咏叹的原本应该是这一舞翩然的春光之景,也好去看赞这暖响融融的普遍周遭山河的无限江山风景铺叙如诗如画的忍人醉意。只是,这恐怕是在自己蒙骗了自己吧?自古以来,应该是谁都只晓得的,这诗词,字字句句,是多多少少是夹带连丝这那一些真切味道情意在里头的,就算是不怎么明了的,也亦是能够借着这月明星稀的光景,依稀朦胧地去辨别出几分潜在里头的韵意的,亦是可以看得清的-毕竟,诗词最是流露的终究是眼下人的心境啊,读诗既就是读了这人的三四分心啊,即使某些心思你是可以竭力想回避了去的,可是终究还是在不经意间多多少少会流露出了几分的。
微微有些恻意与惘然,心中相似被堵塞满了刚从这冰窖里起起来了冰,那种凉意一点一点地滋生而出,竟是令我在不经意间直直地打了一个机灵,这眼底,也是悄然而平波了一层似水烟般的雾气。罢了,皆是罢了吧,这又是何必呢?这又是何必要如此把我给捉弄了去了呢?又是何必要如此把我给玩弄了鼓掌之间呢?既然是说了是这诗是最能懂这人的心的,那么,这岂不是,岂不是将我这白日里的所有的心思,一切的情、一切的意都是存在在了这一组四首诗的里头了?真真的是自作自受了!
我只消是了一瞬间就好像是变得有那么一种接近于发了疯般癫狂的举动,连带着也就顾不得了什么优雅、什么规矩,“唿”地一下就像猴子一般这么猛地从这椅子上蹦弹起来,偏偏不巧的是这脚下又踩着了脚边的裙裾,这差一点是重心不稳当,又是要一个趔趄摔将下去,赶忙是去抓着桌角,还好,这身子是紧接一步跌靠到了这桌上,总算没有说是太为狼狈而至于不堪了。
引画亦是被我这么一来给弄唬了一跳,慌乱着忙是紧紧跟我上来,用尽全力牢牢地扶住了我渐渐稳当了下来,一双清澈如那碧波之水不揉得他方之物的眼神及带着盈盈的似乎是要装不下的关怀,殷殷地许久凝看着我,眼睑之底有着一抹明亮晶莹,用着一种接近似与哭腔的语调,掩饰不住地慌神好像是要向我哀哀跪求了一般道:“小姐,小姐,好了好了,奴婢求您了,别闹了,好吗?别再要这般烦心意乱好端端地把身子给伤了,还是保重了自己为妙啊,如果您万一要是出了什么三长两短的,这要奴婢该怎么向姨娘交代啊?小姐您行行好啊,小姐权当就算是是心疼了奴婢这条小命了吧!”
指头之尖似是被什么温和柔暖的液体给一漫一漫地润湿了,眼皮稍稍地抬起了那么一点,微微一个侧目,便是就一下瞥见了这映落在了浅绣简练的纹案之上的一朵豆大的泪花。沿顺着着裙裳的面料的纹理,一层一层地晕晕渗透了开来,每渗透过了一层就像是挥散开了无数层的花瓣,如此重叠踏复下来便更像是有了千丝万缕,真的像极了一朵荏苒孤傲绽放着的韶色秋菊,卓然而遗世独立。
“宁肯枝头抱香死,何曾吹落北风中”。真当是可笑的紧!我却是想起了这一句,当真的是不应了时下眼前的这个风景了。
这,引画说的这番话倒是不能不说有这么一洋似海般深邃的情谊在这骨子话里头的。说真的,这话确实听的是让我觉得舒服的,至少是安心的。知道了,知道了不管如何变迁纷纭,引画是会永远陪我的!方才还是被用了十分力气所死死攥紧在掌心的心,经过了这一下子倒是顿时觉得被松开了不少的,趁着这个空档猛地狠狠地吸了几口气。微微颦了颦眉,嘴角之边便就旋即隐下去了一抹浅色的弧度,怅然地紧闭了眼睛,只是倏忽又是放开了。对不起了的!良久了,方才是要痛狠下了心来,只是佯装了将这番情真意切的掏了心窝子的话权当是了耳旁风,就当是忽地一阵子风声吹过,转瞬就是灰飞烟灭,一点痕迹也不留下了。
这不能够说是我无了情、无了意的,本不是这般的,请不要将怨我了的,引画,你那些所说的,这些大大小小的道理我又何尝不是明白的一清二楚的了?只是,就是在刚才抬眸的那么一瞬之间,只消是那么一瞬,看见的最不该看见的,看见了你的那种可以算的是纯澈清冽的眼神,或许是有那么一点相像那白日里的恍若是梦中的人儿了的,只要是这么一点,便也就够了吧?足够了去回味着白日了吧?渐渐地思量了下去,可是这神思却不会随着这本要思量的轨迹,反而亦是屈从了这目光忆起缓缓游荡之后,便就停留在了这那湖碧波之中发愣。泛漾起了的是苦笑,我竟连是思想也无法左右了,而且还是自己的。
有感觉到的,眼眶是被慢慢地被一种不可名状的热气给迷糊润湿透了的,可是这心却还是不想去哭了泪水出来的,四周寂静了有一会了,才出了声,唤道:“引画,引、引画。”很是无有了力气,才是短短的两个字,便是要稍稍地做了做停顿顿才可继续了说了下面,无声了片刻,也不管了她引画是否是真的去听个清楚明了了的,就是自顾自地直直地说了下去道:“罢了,不瞒了你说的,我想了,你应许是一定知道的那宣纸上的一遍又是一遍的的反反复复、颠来倒去究竟是为了什么的!你一定是知道这究竟是为了谁的!所以,对了,所以了,你才就劝我,劝我将这奢求不到的就统统都放下了吧?”越往这后边,声音渐次低迷回旋,渐渐地是连我自己一时也闻得不真切了的,喃喃“嗤”地一声笑言,音细如蚊,“你劝我也就罢了,可是你又何必让我看到这有着与那白日里的恍若梦中人有着么一二分相似了的眼神?”
引画应该是听得不真切的,亦或许她本来就是在装模作样了。她只管了是自顾了地去挪了椅子,扶着我小心地坐了稳当,一双水汪汪似的眼睛小心翼翼地觑视着我,见了我是良久的无言,这方才才亮出了一抹佯装的真的明媚柔和的笑靥,温言对道:“小姐方才是说了什么奴婢竟然是混忘了不在听,真实实着的该死,罢了,小姐还是”
“嗯”我根本就是没当一回事,心不在焉地搪塞着,淡淡地不温不火地吱了一声。只是任由了这目光肆意地过了许久都还是没有从引画的眼边收了回去,好像是被这磁石牢牢地给吸固住一般。这下可是真了的,真了的还是忘不了吧,忘不了那种一汪澄澈见底、直视无碍,没有一丁点的瑕疵,亦是容纳不下这一分一毫的这个人世之间的纷纭变迁扰扰-这其中所留下的,一概的只有是了那些无尽的安逸与洒脱的潇然梦的吧?或许,原来,我也是不知道该怎么去形容了的:
“兰泣露,玉颜如,
燕子双飞回巢路。
离恨苦,归何处?
灯火阑珊展眉初。”
不禁了是要叹然了,一首《蝶恋花》词,见过了这二种词解,这二种词解,无一不是想表达了同一种意味,只不过是了,这二种词解却是显现了这两种全然不同的风格与情意了的,一中是“红颜未老恩先断”的悲凉的意味,而另一种却是“千金散尽还复来”的期许的情韵。
纱窗将这聆霏阁的天地一隔两段,那靠外的一边就是这大千自然之间的花红柳绿的万般风景了,相去较之这室内,确实是要多出了很多真切实意的。今年的这时节气候确实是要过的比往年早上那么一些,这才只不过是初春而已,三月光景,可却是可以清晰明白地去听闻了这淅淅沥沥的“虫声新透露窗纱”。可是,这些声音却是了不同于这以前所读到过的“风声,雨声,读书声,声声入耳”的那些的,那种一丝一丝如鱼贯入耳中的,给以我的那便是一种难以忍耐的烦躁与不安。
一股无有了名头的怒火,好像是怎么按捺也是按捺不住了的,就这般突兀地“腾”地一下像是有了三尺高般地蹭蹭冒了起来。
(第二十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