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梵和秦桥就住在了于儿为他们准备的小茅屋里,小茅屋虽然很简陋,但是需要的东西都一应俱全,二人的生活虽然不似从前富足,但也并不艰难。
上午秦桥会上山打猎、去河边挑水,凌梵便在家里用于儿给的布料和针线缝制衣裳,虽然衣服的形状不大像衣服,但针线手艺还是很值得夸奖的。
下午凌梵就会央秦桥带着自己上山或是下河去玩,虽然秦桥不肯带自己去时,自己也常常溜出去玩。
晚上,二人就观星赏月,弹瑟做诗。当然,既然已经是野鸳鸯了,自然该酝酿着生只小鸳鸯玩玩。
那天凌梵正在侍弄自己挖来的野花,秦桥轻轻绕到她身后,笑盈盈的问道:“做什么呢?”
凌梵连手里的活都不停,随口答道:“养花啊,你没看见啊。”
秦桥扯扯嘴角,道:“难道把野花挖出来,再埋进去就算你养的花?”
凌梵有些奇怪的回头看他,上下打量着他道:“不然呢?”
秦桥险些腿软跌倒,柔声劝说:“你要不要考虑考虑养点别的什么?比方说,一个小娃娃?”
凌梵依旧大力挖土,搪塞道:“我已经养了一株花、两只蝈蝈、几条腥腥臭臭的鲶鱼还有一只老想逃跑的山鸡,还养什么娃娃?”说完,还不忘回头问道:“对了,什么是娃娃?”
秦桥头痛万分,一把拉起从地上跪着的凌梵,直接横抱着进了茅屋,不管凌梵口中的大肆抗议,一切皆用武力镇压。
从那之后凌梵算是明白了怎么造一个娃娃出来,除了觉得有些白白浪费精力之外,倒也没什么不妥。既然秦桥喜欢,那就随便他喽。
可是有一日黄昏,秦桥看到凌梵独自一人抱着手臂坐在河边。秦桥有些不放心,走过去,用那只弹瑟、作画的温暖的手掌,轻轻盖住了凌梵的头。凌梵反倒像是受到鼓舞,一头扎进自己的臂弯,失
声痛哭起来。
秦桥一下子慌了神,平日里总是没有心事的像个小孩子似的凌梵竟然也会哭。也许是凌梵的性格所至,让所有人都忘记了她其实也是个女孩子,多愁多思,心思细密的女子。秦桥坐在她身边轻轻拥
住她,下颌低着千里的头顶,安慰道:“无论发生什么事情,有我在,都会没事的。”
凌梵泪眼婆娑的抬头看着秦桥,道:“我想我爹,也像我娘。不知道他们知道我失踪了会不会很难过。”
秦桥心中一阵抽痛:到底是自己不好,得不到凌老爷的欢心,才使得凌梵和自己到这种荒郊野岭来生活。秦桥叹口气,说道:“要不咱们去找于儿山神,带咱们回去,我再去好好求求你爹。其实我
也很舍不得我姐姐和姐夫的。”
凌梵似有喜色,却只是一瞬,又很快黯然下来:“如果我爹还是不肯呢?如果我还是要嫁给别人呢?如果于儿山神没有再来救我们呢?如果真的是这样,那我宁愿和你在这里独守一生。”
秦桥眼中的柔情似乎从眼中涌了出来,紧紧包围住了凌梵。秦桥道:“此生,你我便只有彼此了。”说完在便低头在凌梵额头上一吻,二人就这么彼此依偎着,影子缓缓在这片土地上凝结成金黄色
痂。
两个人平平静静的日子总是过得很快,让他们几乎忘记了这里毕竟是一座存在危险的荒山。他们第一次险些遇到危险是在夫夫山生活了第二年的冬天。
本来山中冬日里便没什么好吃食,于儿给的大堆食物半年也就吃完了,剩下的时日全是秦桥和凌梵自己解决。
他们种土豆、白菜还有笋,偶尔在也会捞鱼吃,但是凌梵一旦玩起来就完全忘了抓鱼做菜的事,所以捞鱼只能作为一项游戏,不能赖以生存。最经常的还是打山鸡和野兔,秦桥只要上山,凌梵便会
跟着去采些蘑菇,运气好的时候还能找到一大朵木耳。秦桥很喜欢吃木耳。
当然这只是在春夏秋三季的时候,冬季的美味便只有一样——地瓜。
挖地瓜是凌梵最喜欢做的事情。白雪皑皑的土地上,凌梵用脚随意翻看着,基本上几步便能找到一个目标,找到目标她便蹲下身子掏出小木铲,先“扑拉”干净最上层的泥土,然后就顺着地瓜的边
缘一点点的向下挖,秦桥说千万不能心急,这样才能挖出最完整的地瓜。所以每次挖地瓜的时候凌梵总是十分专心,心无旁骛。
那日,就在凌梵十分专心的挖地瓜的时候,一直狗妖便默默盯住了她。这虽然狗妖道行极浅,但是对付个凡人还是绰绰有余的。狗妖因道行尚浅所以想要吸取凡人精华提升修为,却不想一连几日都
运气不佳,在遇到猎物将要吸食之时,旁边总是出现些厉害的妖兽把它的口中食夺了去。它虽恨得要命,却也深知自己技不如人强行出头也不过是白白搭上一条性命罢了。
可今日似乎是它的时运来了,在这座荒山里竟然让它碰到一个凡人,还是个毫无还手之力的女子,这不简直就是上天送来美餐吗?狗妖眼睛血红,什么都不顾的扑向了正在喜滋滋拔地瓜的凌梵!
可惜这只狗妖依旧是时运不够,它尚未看清这个普通凡人身上是如何仙气大作的就已经被震得飞出凌梵身边五六十丈之远了。凌梵虽不知刚刚自己已经被人选为盘中餐了,但是它还是感受到了剧烈
的大地震动,凌梵放下地瓜疑惑的向身后看去,不看还好,这一看可是骇了一跳!
一直如虎般大小的灰黑巨兽倒在前面五六十丈的地方不断呻吟,像是极其痛苦,声音也是抓挠人心。凌梵大惊失色,丢下地瓜就夺路而逃了。
从那之后秦桥千叮咛万嘱咐的不让凌梵离开这间茅屋,虽是放心不少,但是可苦了凌梵,大半年都不能四处去玩,十分无聊。
第三年的夏日,凌梵忍不住朝秦桥抱怨:“都半年了,估计那只怪兽早就走了,那岂不是白白累的我在这受苦。”
秦桥奇怪道:“我是哪里委屈你受苦了?”
凌梵嚷嚷道:“你不让我出去玩就是委屈我!就是让我受苦了!我要去捞鱼,我要去捞鱼!”
秦桥溺宠地望着凌梵,无奈道:“好吧,就这一次。”
说是捞鱼,其实也就是在他们平日取水的小河边,离小茅屋不过七八十丈。他们住的地反靠近上游,那日凌梵因为被困得太久,一定要去下游看看,秦桥拗不过她,只好跟着她一起去。
下游和上游果然有很大区别,下游水宽而且更深,只是不如上游的水清澈,水质稍有浑浊,但是真因为水浑,河中反倒多了许多水草和小鱼。凌梵开心极了,蹲在岸边想去摸那些鱼,怎奈鱼身光滑
凌梵怎么也抓不住,一时气恼便挽了裙角要下河去捉一只。
秦桥哭笑不得的说道:“怎么连只鱼你也要同它较劲,小心不要滑到了。”
凌梵稳稳地站在河里,好在河水不深只是将将没过了她的小腿而以,秦桥这才放了心,任她玩耍。
凌梵小心寻找着她的目标,一旦逮着一个目标便坚决不会放弃,恰好这条目标鱼又是鱼中之神游得飞快,凌梵一路趟着水追过去,没成想把这条跟丢了反倒发现了一条更稀奇的。
凌梵轻手轻脚地退后,冲着秦桥招手,用口型说道:“这里有一条大泥鳅!”
秦桥赶紧小跑过来,看了这条“大泥鳅”后大惊失色,连连打手势让凌梵赶快上来,不要惊动了它。谁知凌梵不以为意,以为秦桥是胆小不敢捉,凌梵拍拍自己的胸脯做了一个“看我的厉害”的动
作,之后伸手一把握住了那条又粗又长的泥鳅!
泥鳅登时被惊醒,身上红光大作,身子也越来越粗吓得凌梵赶紧松了手,这时她才发现那明明是一条巨蛇!趁着巨蛇再次落水的空,凌梵三下五下爬上岸边,秦桥拉着她就欲逃跑,却忽听身后传来
一破怒的声音:“打扰我的好梦,这就想走!”
二人不顾身后说话的声音依旧快速奔逃着,秦桥忽然反应过来停下脚步,凌梵赶忙拉他,秦桥笑笑示意不用害怕,二人回身一看,浑身湿透,盈盈立在河中的娇人不是于儿还是谁?
于儿在二人的小茅屋中烤火的时候还在不停训斥凌梵:“你这丫头岁数也不小了,怎的还是如此不懂事!还敢说我是泥鳅,有这么优雅漂亮的泥鳅吗!”
凌梵立在一边嘟囔道:“我哪知道是你啊,黑漆漆光溜溜的……”秦桥笑着拉拉凌梵,示意她噤声。秦桥开口道:“原来于儿是蛇精?”
于儿愈发不爱听了,叉着蛮腰怒瞪他俩:“什么蛇精!我是神仙,是蛇身仙体!跟妖精完全不能共提!”
秦桥本想让于儿息怒,没想到反而被一句话撅了回来,不免有些尴尬,凌梵见状不服气的反驳道:“你怎么能证明自己神仙,我还说我是神仙呢!我也是什么身仙体!”
于儿本想和她继续和她吵,却好似忽然想起什么一般自言自语了一句:“我这么大岁数了不和你个小娃计较,等你恢复了仙体看我不把你烤来吃掉。”
凌梵见她没话,自以为成功,得了便宜卖乖的说道:“既然你无话可说了,我也不是太计较的人,今天晚上你留下来吃晚饭吧。”于儿顿时摆出一副大神的派头,半昂着头低垂着眼,随着说话的声
音眼神也逐渐上扬着:“那我要先听听吃些什么?”
凌梵看看秦桥,然后眨巴眨巴眼睛道:“笋丝炒鸡蛋,山鸡炖口蘑,还有萝卜粉丝汤。”
于儿拧了拧自己纤长的勃颈和蛮腰以示勉强可以,无时无刻展示着自己是条蛇的优势道,要是想让千里做出这种姿势,除非把她剁成白斩鸟端上桌才行。凌梵看着于儿的样子不由得咽了一口口水,
回头一望发现秦桥也正盯着于儿咽口水,顿时气结,冲着于儿大声吩咐道:“但是,你要负责杀鸡拔毛!”
秦桥、于儿皆是一愣,于儿轻蔑地说:“你就是把夫夫山所有的山鸡都抓来,我照杀不误。”
那一晚,于儿几乎杀光了半山的山鸡。虽然证明了自己身为神仙的实力,但也着实削弱了自己夫夫山山鸡的实力。使得所有山鸡看见女子便走不动道,浑身颤抖,一时之间山鸡成了最好捉的动物。
就在最后的一年里,秦桥和凌梵吃鸡几乎吃到了吐,以至于回到仙界之后也再不会吃鸡了。
无论如何,二人最后总算“寿终正寝”回归仙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