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班第一天，天气阴郁。R市的上空有着厚厚的云层，天空仿佛是要塌下来了，正在人头上，触手可及。天空上的灰暗全部沉淀在底层，压抑在人心间。卓越上了妆，掩饰了昨夜没睡好而产生的困意。
卓越带着倦意，来到了事务所，这是她开这间事务所过的第一个寒假，但是过得这么糟糕，就算是生活再怎么多糟，它也得过啊，是不是？
卓越来上班，和往常没有什么不同，依旧是少言寡语，忙忙碌碌。
程光彦有些奇怪了，顾绎和卓越不是在一起了么，卓越为什么还是独来独往，也不曾见她与谁人通电话。想到这里，他稍微有些低落，别过头，不再关注卓越。
浑浑噩噩的一天，卓越都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么，做些什么，直至下班回家。
天空阴沉，黑压压的乌云似乎要掉下来，天气湿润，闷闷的。
她下了班，回家刚刚走到公寓楼下。
一辆黑色的兰博基尼，在这种普普通通的小区里面显得格外耀眼，到底是那家的车？不停在停车场，停在公寓楼下是炫富么？很多行色匆匆的路人走过，都不禁对那辆车投以疑惑的目光，停顿几秒便匆匆离去。
卓越走到楼下，那辆熟悉的车，还有里面熟悉的人都在灯光下显得朦胧，她看到了，但是看得不清楚，可是即使看不清楚她也知道是谁，不是吗？
她阖眸，舒了口气，又睁开眼睛假装没看见，径直朝楼栋走过去。
顾绎，你会追过来找我么？她默念。不紧不慢的迈着步子，挽着抱抱朝楼栋里面走过去。
她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只觉得腿上似乎有沙袋绑着，叫她很艰难的移动步子，她以为自己走的很慢，其实只不过是一分钟而已，冗长如他。
他坐在车子里面不动，眼神朝着楼栋里快要走到尽头的女子，她的身影那么单薄，单薄到受不了一点点的摧残。
或许，她还在怨恨自己呢？顾绎苦笑着，摇了摇头。
抑或，她走的那么慢是在等待自己追过去呢？他顿时觉得自己的想法幼稚的可笑，谁会原谅有一个男人和自己你侬我侬的时候，有一个女人出现说她怀了那个男人的孩子？胸襟再宽广，
也需要时间消气不是吗？两个人就这样子僵持不下。
卓越最终还是没有回头看他一眼，她走到楼栋的尽头的时候，拐弯上了楼梯。回到家，她把电视的声音开到最大，试图牵绊自己的思绪，可是适得其反，她的脑子里面乱乱的，电视里面放的什么他压根不知道，还是那夜的肥皂剧，只是不是男主和女主你侬我侬，而是男主和女主因为什么产生隔阂，在滂沱大雨之中争执的场景。
卓越哪里听得清电视里面在讲什么，只是兀自的思绪和视线都朝着窗外飞去。
她自己跟自己说，有什么好看的？她扭过头。
接着自己又和自己，天气这么闷，阴沉沉的要下雨，还是去开窗户透透气吧。
最终她还是走了过去，拉开窗户，看着楼下的那辆兰博基尼。天渐渐黑了下来，并不明亮的街灯无法照亮她的视线，车与无尽的黑夜冗杂在一起。
她不知那人是否还在楼下。
天公不作美，他似乎也在看着这两个人演绎着的默片，没有声音却又滑稽无比，瞧，连天都笑了，笑的裂开了嘴。
顿时，天边划过一道蓝色长长的口子，紧接着的就是耳边出现轰隆隆的回声。那道闪电在她的瞳孔中一闪而过，脑海里亦是一闪而过一个想法：会不会下冰雹？
R市的气候很不稳定，虽然只是初春但也比较暖和的，冬天几乎是不下雪，结冰也很少见，夏天是雷雨季，天气闷热，秋天稍稍好些，应该说是一年当中最好的时节。
今年不知道是怎么了，气候这么没准，这才刚刚初春，雷雨便来了。
天上的云层愈来愈低，直接压在地面上，黄昏不像是黄昏，像极了暗夜，没有星月，全是黑暗。
又一道闪电，好亮好亮，那一道光让这个深色的世界亮堂了一秒，仅仅一秒。正是这一秒她捕捉到楼下的车还在。
卓越微蹙眉头，手抚着窗沿，握拳，轻轻敲了一下。瞧着情形，他是不打算走了么？
她正在考虑要不要让他上来的时候，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响起，她意味深长的又从窗户望了望楼下的一片漆黑，扭头回到客厅去接电话。
她提起电话，轻轻的把话机放在耳畔，她静静等候对方开口，自己却一言不发。
对方刷着小性子似的，学着她，也不开口。
卓越想，除了他没有别人会这样做了。
二人僵持了几秒之后，她妥协开口，“喂。”
对方依旧没有动静。
“喂，请问您哪位。”卓越继续问，声音有些颤抖。
窗外电闪雷鸣，掩盖了她的颤音。
“……”听不见顾绎的声音。
卓越撂下电话，按下免提键，捂着嘴巴，生怕自己抽泣出声音，她奔向窗户，另一只空闲的手撑这窗沿。
此时，电话里面传出了沙哑的声音，“是我。”
是他，是他的声音。卓越眼睛微微有些湿润，但不曾哭。她笑着，嘴角洋溢着喜悦。
她又慢步走回话机旁边，蹲下来，一字一顿的问着，“有事吗？”
此时车里面的顾绎有些失神，他听见了她的声音，他们只不过是一日未见而已，他就那般想念卓越的声音，这就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么？
他听见她发问，嗤笑着望着眼前无边无际的漆黑，良久。
‘有事吗？’
瞧瞧，这三个字多客套。
半响，他缓缓开口，“没事，只不过是想听听你的声音罢了。”
“哦。”卓越小心翼翼的回答。
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她怕多说一句自己就会心软。
可是话说回来，既然两个人决定在一起，必然是有‘在一起’的坚定的信念，瞧瞧他们两个现在的什么样子啊？连这一点信任都不肯给对方还何谈什么天长地久？什么爱情，都是扯淡。
两个人在一起最重要的还是对彼此的信任和宽容不是吗？
想到这里，她的心忽然软了一下。
是不是自己太独裁，眼睛里面容不了一点沙子，她还没有给他解释的机会，自己就相信了这一切，是不是太傻了？亏她还是律师，自己遇事的时候那么鲁莽，感性，根本听不进去别人的解释。或许，事情不是这样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