哗啦啦啦，天是个按耐不住性子的小孩，雨，顷刻之间倾盆而下。
顾绎说过，他是想听她的声音，而此时，她却没有动静。他又不得不再度张口，磁性的声音夹杂的雨落地的滴答声，“可以再说一句话吗？”
他坐在车里面，望雨成帘。
雨水夹杂着风啪嗒啪嗒落在车子的挡风玻璃上，他打开窗户，有雨水溅湿了车内。顾绎把头伸到窗户外面，望着楼上一间亮着灯的公寓。
“好，你想听什么。”卓越含笑应答，两个人一时之间什么误会隔阂都随着这场雨下下来。不久之后将会被温暖的太阳蒸发。
她说着这句话，等回答。
等到的却只是一阵盲音，“嘟……嘟……嘟……”
她的笑僵硬在了脸上，因为她忘记了他只听一句，一句足矣。
顾绎这个傻瓜，说一句他就只听一句么？卓越撂下电话，看着窗外的雨愈下愈大，雨水顺着楼顶的排水管流下来，乱人思绪，雨飞水溅，迷潆成片。初春还未长好枝叶的小树被狂风肆虐的摇曳不止。
她拿着手电筒，趴到窗户边，眯着眼睛聚光，把手电筒朝下照，妄想骗自己他没走，最终那一抹微弱的手电筒光反射到了某东西，晃过来，闪到她的眼睛，反射光芒的，不知是车子的玻璃还是满地的雨水。
她莞尔一笑，自己那么在乎做什么？既然自己在昨夜潇洒的走掉，这就足够表面了她的立场，有句话叫什么来着，死要面子活受罪
算了，雨下的这么大，他又不肯走，赖在楼下像个什么样子，还是去看看他吧。
卓越拿着一把雨伞，还有毛巾下楼去。
她举着雨伞，耳边听到的是雨水啪嗒伞面的声音，啪嗒啪嗒。
她往前走，看见一辆车，里面的男子手里拿着手机，手机发出的光照在他英俊的脸上，是冷色的光，照在他的脸上显得有些疲惫，想来这一天他也一定是没闲下来，在查石小婉的事情，到了晚上下了班了，明明可以回家好好休息，但他还是固执的到自己家楼下来，什么都不为，只为听她多说一句话，说也说过了他总可以走了吧，可他还是没有，他愣愣的坐在车里面手里拿着手机，呆呆的看着屏幕。
卓越仅仅走进了，不知是眼泪还是雨水迷蒙了她的双眼。
顾绎的车窗有一侧是开着的。她走过去，举着雨伞站在车外面。
他的小小世界里面倏的出现一个黑影，他偏头一看，绝美如她。她举着伞站在窗外，没有玻璃窗的阻碍，他伸手即可触及。卓越看着他微笑着，因为她看到了他紧紧握着的手机，里面显示着他们的通话记录，顾绎的拇指就放在拨通键上，但是绵软无力，没有按下。
她抿唇。
他见她笑了，亦回应给她一个甜甜的微笑。
来不及等待，顾绎推开车门，那人就在自己眼前，何不将她揽入怀中？
顾绎站在雨里，卓越有伞，她朝他走进，雨伞向他倾斜。
卓越用另一只手上拿着的毛巾擦拭着他脸上的雨水，顾绎眼中没有其它，只有她的容颜。
顾绎一把抓住她的手，放在自己的手心里，卓越见状，默认了他的举动，脸上僵硬的笑着，不知包含了多少苦涩，“你让我怎么相信你？”
顾绎但笑不语，一副自嘲的模样，“你现在下来了，不就是说，你准备相信我了？”
卓越盯着他，笃定的看着他，只想要他的答案，不想听他说与之无关的话。
顾绎知道自己说的话不是她想要的答案，放下了她的手，扶着她的肩头，“放心，这一切我会查实。”
卓越挑眉，她实在是太想相信他了，可是她做不到。
她冷冰冰的把他的手从自己肩头拿下来，面无表情的看着他，“于是，没了？”
顾绎啊顾绎，你就不能告诉我，你没做过么？你叫我怎么相信你，你骗我一下都不信么？
“你到底想让我怎么样？”顾绎做不到，他已经在妥协了，还要他怎样？叫他说，他和石小婉没关系么？他没办法骗她。
卓越嗤笑一声，像是自己笑自己傻，“你默认了？”
“……”顾绎没有在言语，面对这种问题他也只有默认
雨貌似下的小了那么一点点，但是两个人都没想到两个人之间的暴风雨愈下愈大，在说话只会加快两个人的愠怒。
“瞧吧，你自己都无言以对。”卓越的语气很轻松，笑的也很轻松。
雨下的小了，但是依然很密，雨水落地的声音渐渐小了，所以她的笑声在他们之间回荡，听的很清晰。
顾绎同笑，他顿时对她是又爱又恨。他记得倚天屠龙记里面，张无忌曾经说过，他说他对赵敏是又爱又恨，现在他对卓越就是这种感情吧：他爱她，爱了她五年，耗尽了韶华青春，爱得
歇斯底里这才换到了他们片刻的幸福；他恨她，恨她不理解他，而自己也是束手无策，还是因为他爱她。
这便是所谓的爱之深恨之切吧？
愈是爱得深入骨髓，愈是恨的束手无策。
爱恨交织，最是缠绵；爱恨交织，亦是痛苦。
两人分分合合，形影不清，两个人都不愿意妥协，那必定有一人受伤，爱情总是要人妥协让步的，不是么？步步相逼，只会更快的让彼此远离自己。而正巧，这两人性格相似，他不愿意
说谎骗她，她也不愿意他说真话，两个人这样子僵持，什么时候才算是个头？
“夜深了，你回去睡吧。”顾绎朝后退了几步，下意识的离她很远，他钻进车里面，她还在窗外伫立不动。
“那你呢？”她沉淀下来的自己的心情，她告诉自己要理性，遇事要冷静，无论是上庭，还是自己在生活之中遇到的事情都要镇静。
“我看你上去我也就回去。”顾绎把车钥匙插好，木讷的看着前方漆黑一片，不愿意侧目再看那个自己深爱的女人一眼。
卓越眼睛亦看向别的地方，黑暗之中，她什么也看不见，只是无尽的空洞。
雨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阵雨过后空气很是清新。
她在原地停驻的几秒，迷茫的望着远方，呼吸着新鲜的空气，道，“我想先看你离开。”
顾绎不语，利索的摇上车窗，无情的玻璃将他们两个人彻底隔离。
“可是我想看你先离开。”顾绎两只手耷拉在方向盘上面，嘟囔着。
可惜这是隔音玻璃，她听不见。
卓越浅浅一笑，他越是表现的无情，她越是要表现的灿烂，没了你顾绎，我照样可以活得很好。她看见顾绎在张口，却不知他再说什么，虽然好奇，但还是灿烂的笑着，不管他听不听得
到，她说了一句，“一切都会迎刃而解。你走吧，我看你离开。”
顾绎自然是不知道卓越在说些什么，他的视线始终是落在前方，但是他眼睛的余光似乎感觉得到她在说话，他只是点了点头，装作一副不耐烦的样子，发动了汽车引擎。
这一次，是她看着他离开。
她收起了雨伞，看着刚刚放晴的夜空，祈祷着：
但愿这次的事情也如这场风雨，早点放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