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暮色时分,一座古城展现在我们的眼前。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城墙上高高的烽火台。古城的四围挖有深深的壕沟,两道粗粗的铁链拴在一座吊桥上。好像随时都能拉起吊桥,把人拒之门外。
吊桥两旁,七八个披甲戴盔,持戟跨刀的兵丁横眉怒目,七个不服,八个不忿的立在吊桥两边。看样子,天色已晚还让他们这么辛辛苦苦的守着,实在是不应该。
我和尉迟翻身下马,为首的一个守桥兵丁虽然模样骄横,但态度还算客气,他双手一抱拳:“两位将军,姓甚名谁?从何而来?”咳,进个城,连姓名都要通报,阶级斗争的弦绷得真紧。
尉迟微微一笑,拿出腰牌——嘿,他什么时候有了这劳什子,我干嘛没有呢?仿佛看出我心中的疑问,尉迟对我说道:“佛力,把你的宝剑给他们瞧瞧。”
“宝剑?”我慌忙去摸背上的宝剑,抓住剑柄,想想不对,又不是想和他们打架,抽宝剑干什么?转念之间,只见那些兵丁霎时跪倒我们面前,口中呼道:“皇子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我的天哪,不得了,怪不得电影里把什么尚方宝剑说的神奇无比,无论什么再嚣张的人见了都要偃旗息鼓、俯首称臣。今天我算是见识了什么叫皇家信物。其实,我压根就没有把这把宝剑当做一回事。
想不到,竟然连小小的守城兵丁都认识它,为了它而对我们参拜。真是太有意思了,这把宝剑也能象征皇子的权利吗?尉迟笑着对我说道:“让他们起来吧,否则他们不敢起来。”
“你们都起来吧。”果然,听了我的命令,他们齐声道:“谢将军!”纷纷站了起来。为首的那个兵丁骄横的样子全无,口气更加谦卑的问道:“两位将军是去守备将军府还是去城里的官驿?”
尉迟说道:“我们只是从这里路过,歇息一夜,明日一早就要回各自的防地缴令复命,不必惊动守备大人。你们不许张扬忙乱,告诉我们去官驿的方向就行了。”
“是是是,”他忙不迭的连连答应,把我们迎进城里,指了去官驿的方向,方才回头命令其他的人把吊桥收起了来。看来,天黑以后,所有迟来行人就要被拒之城外了。
尉迟告诉我:“只要你有证件证明你不是奸细,而是圣泰常王朝的将士,无论走到那个城里,都会有免费的官驿负责招待你。”“是吗?”我感到有趣的笑起来:“谁说天下没有免费的晚餐?只要他一不小心跑到这里,不但有免费的晚餐,还有午餐和早餐是不是?”
尉迟皱眉担心的看着我:“应该是这样的吧,不过,这有什么好笑的?”奇怪,男人见了我就要皱眉头,不喜欢皱眉头的现在也开始皱眉头了。我生的是不是很难看哪?真是太伤我的自尊心了。
确实,这一点都不好笑,因为这个所谓城里的官驿,不过是一所破败陈旧的低矮房舍,门前两个被风雨漂的发白的灯笼,在晚风里抖抖索索,散发在微弱的光芒。
若不是门首上“官驿”两个大大的古体匾字,我都不敢相信,今晚,我们要在这里寻找一个温暖安全的庇护。一个矮小猥琐的仆人迎了出来,接过我们手里的马匹。
屋里点着一只硕大的绵羊油蜡烛,散发从刺鼻的膻腥。古代的粗陋照明工具,真是不敢恭维。特别是这个官驿里的蜡烛,气味异常的刺鼻,令人不堪忍受。
不堪忍受也得受,一个穿着灰色文官服饰,戴着文官巾的中年男人,坐在柜台后面,稍微打量了我们一眼,不紧不慢的问道:“两位将军可要用饭?”
尉迟抱拳道:“麻烦了,我们确实没有吃过晚饭。”找了一个看起来干净一点非常低矮的桌子坐下来,只听那个官府掌柜的扯着嗓子,娴熟的扬声唱到:“上等客饭两位,上房一间,酒水自备——”
倒也合情合理,管吃管住,没理由还管酒。等等等——我‘呼“的站起身子,怎么只给了上房一间?又莫名其妙的跌坐下来——为什么不能给上房一间?我能去告诉他,还有尉迟——我是女的吗?
我真想跑到他面前,把背上的皇子宝剑亮给他看看,命令他多给我们一个房间。我费了好大劲儿,很辛苦的才控制住这个念头。晚饭很快就有人给我们端上来了,羊肉,烙饼外加一壶茶水。
尉迟吃的香喷喷的,我却味如嚼蜡,满脑子想的是怎样才能找到,避免单独和一个男子共眠一塌理由。虽然我的理念早已对男女授受不亲嗤之以鼻,可再开放,也不能和不是自己男友的男人同床共眠。古今同理——传出去,事关名声啊!
看来,我一时半会是回不了属于我的那个社会,再说,暂时我也不想回去。我的心里那个什么——哎,反正你也知道,这里有我放不下的人嘛!我可不能有什么说不清的污点。
在柔茹王庭,有李雍容混在一起,再加上情形危急,那一夜几乎目不交睫。在元帅府,因为我是元帅的义子,受到特别的招待,单独住一间干净整洁的客房。现在,终于沦落到我无计可施的地步。
吃过晚饭,那个矮小的男人给了我们一只细小的蜡烛,把我们带到里面一间房门前。这个房间有着陈旧薄木板门,尉迟轻轻把门推开,一股意料之中难闻的气味扑面而来。我不禁皱皱眉头,尉迟抱歉的对我笑笑:“佛力,将就一宿吧。”
我瞪着他,真是奇怪,这店又不是他家开的,我又不是为了他才行军打仗、吃苦受累。干嘛他向我表示歉意?切!莫名其妙。(尉迟:你真是疑心生暗鬼,我哪有啊?)